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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防前方扛農具的徐元禮突然扭頭看了她一眼。
何霜納悶,「怎麼了?」
「沒事。」
何霜猜他應該是擔心自己身體吃不消,主動說:「我沒那麼弱,這點太陽能受得住。」
「既如此,生菜你來種。」
「我不會種菜。」
前方徐致聞言大笑,「何姑娘膚白體弱,想來定是嬌生慣養之人,怪道不會洗碗不會種菜,方才我已教過你洗碗,農耕之事,我便再教一次吧。」
何霜本想跟他辯論幾句「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之類,轉念一想,回頭還要解釋自己的術業是什麼,麻煩得很,於是放棄嘴炮,溫順地說:「謝謝徐老師。」
殊不知一到菜地,徐元禮當先遞給何霜一把鋤頭。
「先鬆土。」他說。
「我不是種菜嗎?」
「哈哈,何姑娘可做不了鬆土的事。」徐致又笑道。
徐元禮沒有理會徐致,徑直對何霜說:「你之所以體弱,就是因為氣血不通、四肢無力,若只是播種,並不能鍛鍊到你。」
何霜萬萬沒想到能從他嘴裡聽到「鍛鍊」兩個字,一時啞口無言。徐元禮給他的鋤頭不重,她退離開兩人,試著舉起來在空中揮了揮,沒兩三下就累了。
她揮鋤頭的舉動把徐致逗得很開心。
何霜就以為徐元禮應該也一樣,沒想到徐元禮臉上一點開心的意味都沒有。何霜剛把鋤頭放下,就見他兩步走到她身邊,從她手裡接過鋤頭,向她示範了一個正確的揮鋤姿勢,同時道:「握鋤須握在鋤柄三分之二處,兩手一前一後,切勿交握,我見你揮鋤時用的是手臂力量,身體其他部位並未配合,你這樣用鋤頭,即便你是身強體壯之人,也斷無法堅持半個時辰。」
何霜無語,目光轉向徐致,期待他能說句「她就是不行」之類的話,她好就坡下驢,卻見徐致無奈一笑,放下裝菜籽的小木桶,道:「我還從未見過元禮這般耐心教別人使用鋤頭,何姑娘可要珍惜。我去挑水,一會兒菜籽下地,須得立即澆水才行。」徐致扔下這番話就走了。
再看徐元禮,仍然一副嚴師模樣,何霜張了張口想示弱撒嬌,不料徐元禮忽然走去田埂小路,傾身拔了根枯枝,重回何霜身邊時,他說:「直接來。」
「來什麼?」
「這塊地前些天松過一次,加上昨日下過雨,土質鬆軟,不會費你太多力氣,你按我方才教你的姿勢再來一遍。」
心知他確實評估過難度,也確實是為了她身體好才提的要求,何霜只得照做。
不料第一桿鋤頭才剛下地,徐元禮手上那根枯枝就敲在了何霜腰上,「用腰力。」然後是小腿,「雙腳分開站立。」
何霜翻著白眼調整站姿。
「再來。」徐元禮不容分說道。
何霜再次揮鋤落地。
枯枝這回落在何霜肩上,「使力時多用用背部,腰部……」
何霜按枯枝的落點驅動自己的身體部位,意識到他在腰部位置頓住沒再往下,她故意翹起臀部問:「是不是還有臀部?」
徐元禮沒接話。
何霜扭頭看他,卻聽他飛快說:「動作可以,再來。」神情很是不自然。
就這樣,在徐元禮一次又一次地調校下,何霜很快把那一小爿地松完了。
當她累得一屁股坐到田埂上,眼前及時出現一碗水。
「薏仁水。」
「謝啦!」何霜把碗接過來一口悶。看著眼前那塊自己剛松完的土地,何霜很有成就感,再看正蹲在一旁清理新土中雜草雜石的徐元禮,禁不住問:「什麼時候下種?」
「等徐致。」
何霜點點頭,忽然想起早上和徐致的談話,觀望過附近其他田地里的村民後,她起身走到徐元禮身邊,同他一起蹲著,悄聲問:「徐致說昨晚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他怎麼知道的?」
徐元禮偏頭看她一眼,道:「我與他說的。」
「果然。」何霜心中猜測應驗,好奇道,「可是,你是什麼時候告訴他的?」
「昨夜。」
「昨夜你不是……」
「昨夜送你回房尚未到子時,還可以做許多事。」
儘管徐元禮說話時一臉正直,說的也明明是正事,何霜卻聽得浮想聯翩。等她這邊浮想聯翩了一輪,再去看徐元禮,依舊是那副正經模樣,使何霜不由得想,無形撩果然致命。
33
32、坦誠
何霜正想追問徐元禮昨夜的後續,斜刺里突然有一團白色、毛絨絨的大型動物入侵,差點把何霜撲倒在地。
是東南來了。
何霜受驚的神情片刻間轉成喜愛,東南親昵地在她身上蹭來蹭去,顯然也很喜歡她。擼狗的同時,何霜目光轉向右後方,見徐元禮和蔣斯微一人拎著兩桶水走來。
兩位青年俱都穿短袖,顯見的臂力驚人,偏偏他們一路走得相當平穩,桶里半點水都沒見灑出來,尤其是蔣斯微,看上去雖然比徐致和徐元禮都要瘦,行走時反而很輕盈,何霜看看他們,又看看自己,忽然想起以前在健身房體驗私教課的經歷,當時那位肌肉碩大的健身教練在指導她動作時,有一句說了不下幾十遍的句子:「注意使用核心力量,啟動核心!」
她想,舟口鎮青年們核心力量應該都使用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