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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是一件非常常見的事情,但是在南時的眼中莫名的就是一個兆象,水落杯外,主事情脫出控制,小凶。
他方才想著要算卦,就給了他一個小凶,怎麼,這人會影響到他不成?
南時的視線重新落回了元松泉的臉上,不看還好,這一看就發現不對頭,元松泉的面相出現了一點變化。
燭光閃爍,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燭光前橫了一道,一道細細的如髮絲般的陰影自元松泉鼻樑山根上豎著貫穿而過,南時眯著眼睛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前,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捏住了他的下巴抬了起來。
然而那道陰影就像是刻在了他的鼻樑上一樣,並未消失。
——這人要發生橫禍了。
山根有直紋,是五馬分屍之紋,這年頭五馬分屍這刑法基本是不可能在城裡再現的,所以應該是車禍一類的,把人壓得四分五裂的,也算是五馬分屍。
元松泉眼神微轉,抬了抬手,示意身邊的保鏢不必上前,他就著這個姿勢看著南時,低聲說道:「南先生還未聽,怎麼就知道沒興趣?」
南時鬆開了手,算著那道陰影的方位走到了燈旁,一根頭髮就落在燈罩上,很短,看著就像是他的。
所以說,此人本不應該有這樣的劫難,因著他送了對方一個鬼打牆,導致天機異變,使他有了五馬分屍之難。
南時答非所問道:「聽說先生是想借宿一晚?可以。來人,引這位先生去客院吧,天色已晚,我便不多陪了。」
元松泉頷首,起身道謝:「多謝南先生。」
他不再多話,便帶著人跟著紫衣婢前往客院了。
晴嵐見他們走了,這才小聲問道:「少爺?」
「不用管他們。」南時懶散的打了個呵欠,起身回屋:「少爺我自有處置。」
「是,少爺。」
南時又補了一句:「叫大家都避著點,這個人不簡單,別傷著了。」
晴嵐唇畔盪開了一抹笑意:「多謝少爺關懷。」
「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南時在心中道:只要你一百年後少特麼嚇我就是少爺我祖墳冒青煙了!
他還記得有一段時間睜開眼睛就是晴嵐七竅流血的臉,要不是他還年輕,當場表演一個心梗都沒有問題。
只不過……看來以後還是得少出門。
南時在心中一嘆,他不過是想回家而已,怎麼就惹得這種人物的生死和他掛鉤了呢?今日留他一晚,明天趕緊把這瘟神送走了事。
***
元松泉這一夜睡得並不好,晨起的時候眉頭微促,他坐在床上眼神怔忪了十幾秒,才回過神來,琢磨自己此刻的處境。
一個貼身保鏢上前一步,比了個手勢,示意外面有人來了。
幾乎是同時,外面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不多時就有個悅耳的女聲與外面的保鏢道:「奴婢留紫,奉命前來送上新衣……」
待那婢女走了,元松泉才問道:「這家人是什麼來歷?」
保鏢低聲道:「對不起先生,我們沒有查出來,昨天半夜我等出去探查了,結果卻怎麼樣都出不了院門,那個婢女屬下也試探過了,有功夫在身,而且還不弱。」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先生還請小心,這家人有些詭異。」
「……知道了。」元松泉慢慢地應了一聲,叫人把衣服送了進來,果然並不是西裝,而是一身長褂衫,瞧著手藝精緻,試了試也合身,想來不是拿了別人的衣服給他的:「你去找那個婢女,說我要當面謝主家。」
「是。」
***
今日南時醒得早,也不知道哪來的心情,就著薄薄的霧氣說要把早餐擺到花園裡去吃。
南時倚在臨湖的長廊上,順手就從暗格里把魚食摸了出來,灑了一把下去,想看看花團錦簇錦繡燦爛,結果萬萬沒想到湖裡靜悄悄的,別說是錦鯉了,連條草魚都沒見著。
剛修好的花園帶著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清寂的感覺,花木扶疏,小橋流水,瞧著精緻雖精緻,卻是一點活氣都沒有,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應該是還沒來得及把錦鯉放進去吧。
南時一下子覺得興致全無,把魚食又塞回了暗格里。
沒一會兒早餐擺了上桌,南時吃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晴嵐,昨天那幫子人走了沒有?」
晴嵐低著頭為南時添了半碗粥:「還未,那位先生說想要當面和少爺道謝。」
「行吧,把人叫過來。」南時支著臉想了想說。
南時看著快要走到身前的男人,突然道:「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元松泉。」元松泉回答道。
元松泉?南時仔細想了想,確定自己學的歷史上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他比了個請坐的手勢,元松泉便坦然落座,張口便是一句:「南先生,你不是人。」
南時眨了眨眼,這人難道和綠柳一樣,有陰陽眼?
「聰明,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元松泉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絲清淺的笑容:「隨便猜的。」
「那你還待在我家?」南時支著臉,仗著周圍只有晴嵐和對方的人,不怕掉馬,一雙眼睛突然就變得猩紅萬分,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不過也好,元先生還沒用飯吧?吃吧,吃完了我就送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