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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老太太進門,南時用腳尖點了點她家大門口呈現階梯狀的青石磚:「老爺子,您說的是不是這個下面?」
老爺子連忙點頭:「是是是。」
南時應了一聲,便蹲下身將上頭那塊青石磚搬了開來——別說,還挺沉,他一口氣差點沒搬起來。
果然在青磚下頭就有個塑膠袋裹好的東西,南時也沒去拿,反而就這麼擺著,他叫了一聲:「阿婆,您來一下!」
老爺子急了:「哎?南先生你這是幹什麼?這是給您說好的謝禮……」
「我又不差這點錢。」南時快速的道。
「嗯?」老太太一出來就看見南時將她家的階梯給搬了:「你幹什麼?!」
南時仰起頭朝她笑了笑說:「我剛剛看見您這台階有點歪了,就想給您弄一下,都是街坊鄰居的搭把手應該的。沒想到剛搬了點我就看見下面有東西,我估摸著是您家的,就沒敢碰。」
那用塑料口袋包著的東西只有嬰兒拳頭大,外面的口袋已經破了,又是土又是灰,確實不像是南時這樣的人會故意放進去的——南時還穿著一身金貴的絲綢長褂呢。
老太太深深的看了一眼南時:「應該是我家的……你不是說要幫我修這個台階嗎?麻煩你把台階擺正了,就行了。」
南時一愣——等等,這老太太怎麼不按套路走?一般人這個情況難道不應該把東西拿出來?
「您不看看這是什麼?」
「有什麼好看的,我老頭子塞進去的破玩意兒。」老太太用腳尖踢了踢那東西,看上去十分嫌棄:「他以前就愛花錢買這種不值錢的東西,家裡塞得全都是,我都不耐煩看。」
在一旁眼巴巴的老爺子不幹了,吹鬍子瞪眼睛的說:「你個老太婆你懂個屁!都是寶貝好不好!而且什麼不耐煩看,明明就是被那個敗家子兒給拿走了!」
南時一聽,順手就將拿東西拿了起來,塞進了老太太手裡:「您就拿著吧,也是我不好,好心辦壞事兒,都是遺物,您拿著看看也好。」
「……你怎麼知道我老頭子去了?」老太太神色越發古怪了起來。
南時:……說漏嘴了。
他尷尬的笑了笑:「我瞎猜的。」
「……」老太太沒說話,八成是在想這小伙子的嘴夠缺德的,還不清楚情況呢就張口咒人家死了,要是不湊巧非得給人打一頓不可。
南時連忙道:「走吧,時間也蠻晚了,到我店裡去拿錢吧。」
他說罷就把石頭搬了回去,有模有樣的疊了起來,又把紙箱抱了,一副乖巧等待的模樣。
老太太點了點頭,跟著南時回了店,南時拿了錢還放在點鈔機上數了兩遍,這才交給了對方,又送老太太回家。
這一路上,南時還在想怎麼和人搭上話呢,結果他叭叭了不少話,老太太要麼就是胡亂應了一聲算是聽見了,要麼就乾脆不答話,搞得他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這路不長,南時很快就把人送到了家門口,見人家要關門進去了,南時連忙道:「我家裡先人比較多,您看要是方便,我就再訂個五千塊錢的元寶,就按您給的價就行了。」
老太太想了想說:「五千塊錢太多了,來不及。」
「那您做多少我要多少。」南時補充了一句:「現金付款。」
「可以。」老太太應了,正想要關門進去,卻見南時用手將門抵住了。
南時實在是沒招了,乾脆直接說:「有人托我傳您一句話,有一樣東西在您家五斗櫥的最右邊的抽屜里,還有剛剛那件東西,也讓您拿著去賣了,該看病吃藥的還是得看病吃藥,該省得地方要省,不該省的就別省。」
「你什麼意思?誰叫你傳的話?」
老爺子在一旁有些激動的說:「勞先生再說一句!還有那個不肖子孫,要他作甚?要我說回頭咱就去簽個捐贈協議,等過去了就把房子給捐了,一毛錢都不給他!」
他越說越激動,到最後連拳頭都揮了起來,咚得一聲拍在了門板上,連眼珠子都開始發紅。
晴嵐在旁邊用紙傘虛虛一攔:「還請先生冷靜。」
老太太被這莫名而來的一聲嚇了一跳,她似是被唬住了,看向南時,南時也沒料到這老爺子還真能拍響門:「還有句話,讓您把房子給捐了,一毛錢都不留給不肖子孫。」
他連忙又補了一句:「這話不是我說的,誰說的您自己心裡有點底就行了,別多問,問了我也不好說。天晚了,我先走了,回頭您疊好紙錢來南辰閣找我就行了。」
說罷,南時連忙跑了,留下了一臉神色莫名的老太太。
老爺子自然也沒跟上,晴嵐見他跑得跟做了賊似地,不禁笑道:「少爺,您明明是在做好事,怎麼跟做了壞事似地?」
南時跑過了轉彎口才停了下來,他有點喘:「……這不是第一次做嘛!業務不熟練,以後就好了!」
不,具體來說這應該是和社會性死亡的感覺差不多。
晴嵐搖了搖頭:「奴婢說句逾越的話,少爺就不該答應下來。」
南時撇了撇嘴:「那不然呢?人家都求到我門口了……算了算了,以後這種事我就不接了。」
晴嵐沒吱聲,轉而將傘舉了起來,掩過了南時的頭頂:「您的傘忘記了,要回去拿麼?」
「……」南時腳步一頓,嘆了口氣,認命的調頭回去拿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