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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先生在嗎?」突然有人幽幽地道。
南時聞聲抬頭望去,只見外頭絢爛的晚霞下,站著一個旗袍美人,她穿著一件十分十分妥帖的白色旗袍,頭髮規規整整的挽了個髮髻,容貌秀美,往那兒站著不動便有一段令人心折的氣韻。
「我就是。」南時起身迎了出來:「夫人往這邊請。」
旗袍美人抿唇一笑,高跟鞋落在了地上敲出了清脆悅耳的響聲,傾影和晴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南時身後,頗為警惕地看著她。
這章程一看就知道對方不簡單。
旗袍美人倒是不介意,風姿綽約地坐下了,南時抬了抬手,令晴嵐上茶,便聽她道:「早聽聞南先生神機妙算,我還當以為是那等老神仙,今日一見,才知道南先生竟然是這樣一個俊美的少年郎。」
南時微微頷首:「夫人謬讚了,不知夫人如何稱呼?」
「妾身姓馮。」
「馮夫人。」南時自然而然的接口道:「不知道馮夫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馮夫人攏了攏自己耳旁的鬢角,「南先生快人快語……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妾身一支心愛的釵子叫人給偷了,那小偷可惡,身上有些東西,逃得無影無蹤的,便來求南先生指點一聲,也好讓妾身有個方向,追回那支釵。」
哦,找東西啊,簡單。
南時將紙筆推到了馮夫人面前:「夫人寫個字吧。」
馮夫人凝睇著南時,俏生生地道:「妾身不會寫字,恐寫出來貽笑大方。」
南時微笑道:「我又不是來看夫人的書法如何的,不瞞夫人說,我的字應該比您丑多了。」
有一說一,規整得跟印出來的字體那才難解呢,那種字束縛了心氣,便也露不出什麼明顯的象。
就跟做題似地,有些人寫的字就是把答案明明白白的告訴南時,有些人寫的字那就是先出了道題,得南時解開了才能知道答案。
「可妾身是真的不會寫字。」馮夫人笑著,卻不再拒絕,在紙上寫了個『人』字。
南時低頭看著,隨即將目光投向了馮夫人臂上挎著的絲綢小包中,隨即輕笑著說道:「……也罷,開門做生意,上門皆是客,夫人的釵子在夫人包中,您可以看一看,是不是就在裡面。」
人字,天地之性最貴者也,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端,象臂脛之形也。①
這個字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一個大吉的結果,問到尋失物,那就是沒丟,都說了『臂脛之形』,那不就在主人手臂上挎著麼?
馮夫人這是在有意試探他呢。
馮夫人笑靨如花,素手一探,就從包中摸出了一枝華光四溢的寶釵來。
「南先生好手段。」馮夫人將寶釵推到了南時面前:「是妾身失儀,此物權當是賠罪了。」
說實話,南時不想收。
這釵子整體以拉絲工藝製成,上面鑲嵌了寶石、珍珠、象牙等九種珍寶而成,拉絲工藝製成的九尾鳳凰隨著馮夫人的動作羽翼輕顫,翩然於飛,就是不看這玩意兒的年頭,光看這份工藝,這上面的珠寶,價值就是不匪。
還沒說什麼事兒呢,就送個重寶,後頭肯定是一件大事。
但南時卻又有些躍躍欲試,他面上裝得平淡溫和:「夫人不妨先說說看夫人想要求什麼。」
馮夫人故作訝然道:「先生不能替我算一算我求些什麼?」
「夫人請說。」南時搖了搖頭。
啥毛病啊,上門來求人還故弄玄虛?他南小時好歹也是一卦幾百萬的人物,要他算,可以,但是那是另外的價格!
馮夫人或許是看出了他的不耐煩:「那妾身就直說了,妾身死期將至,也無甚放心不下的了,只有一事,還要求南先生幫著照看一下。」
「妾身有一血脈,如今年方十七……」她說到這裡自己也覺得挺好笑的,就笑了起來:「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那丫頭不知道要考什麼大學,明年就要高考了……偏偏她父母又是個不爭氣的,妾身想請南先生走一趟,叫她知道考些什麼,免得撞得頭破血流的,妾身心疼。」
「夫人為何自己不去?」南時反問道,這麼大一個厲鬼,別說是託夢了,就是往人跟前直接站出來都是沒問題的——除非對方是純陽之命,神鬼辟易。
「南先生說笑了。」馮夫人笑著搖了搖頭:「妾身去不得,這才求到南先生這裡。」
她從小包中又拿出了一張紙條放在了南時面前:「只要南先生願意替妾身走這一回,妾身這庫房全都予南先生也無妨。」
南時也沒看,這種小事說實話給那支釵他都覺得燒手——如果真如對方說的那麼簡答,犯得上拿全副身家給他?錢是個好動心,但是太麻煩了他也……也不是,他現在就需要麻煩一點的事情,最好能讓他離開S市,離開池幽。
要是能忙到沒工夫想池幽,那就更好了。
馮夫人說道此處,也不等南時答應,便低頭飲盡了杯中清茶,感嘆了一聲:「妾身已經很久都沒嘗出過味兒來了,沒想到在此之前還能嘗著,也算是不錯。」
「南先生既然不言,妾身就當您是答應了,那丫頭就拜託給南先生了。」馮夫人說罷,婷婷裊裊地起身往外走去,她來時優雅端方,此時卻走得有些潦草,走了兩步,一隻白色高跟鞋就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