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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程驍南看了眼手錶,起身,已經準備要走了。
「淺不是說,會打電話給我麼?」
程驍南沒說話,只指了指椅子上的雙肩包,讓孫月別忘記拿。
他心說,十五分鐘了,和那種男人有什麼可聊的。
下樓時遇見虞淺正好拿了手機準備給孫月打電話,程驍南往大堂掃了一眼,倒是沒見到韓初的身影。
到公司,程驍南回到自己會議室,沈深正躲在會議室里打遊戲。
見到程驍南,沈深眼睛還盯著遊戲上,但說話已經帶了調侃的語調:「南哥,昨天晚上怎麼樣啊?」
昨天沈深和季苒給程驍南發信息,約他一起吃晚飯,但程驍南拒絕了。
沈深連著發了好幾條過去,他南哥就給回了一句:已有約,在虞淺房間吃。
沈深的遊戲開著語音,自己沒開麥,但隊友亂鬨鬨的溝通充斥在會議室里。
程驍南沒什麼表情:「聲音關掉,吵。」
沒幾分鐘,沈深罵了一句,遊戲輸了。
他乾脆關了遊戲來找程驍南聊天:「你倆挺浪漫啊,還在初雪的日子一起飯?燭光晚餐了?」
「不是我們兩個,是三個。」
「啥意思?你還帶了個電燈泡?」
程驍南有那麼一點無奈:「孫月,人家兩個姑娘約了一起看雪,只是捎帶著叫了我。」
「不是,你倆到底到哪一步了?」
程驍南不樂意聊這些,糟心地揮揮手:「下午陪我洗車去?」
「行啊,去唄。」
下午從公司出去之前,程驍南還真看見了虞淺。
她日常偏愛兩種打扮:
要麼很性感,穿連衣裙。
要麼很酷,闊腿長褲和長款大衣。
而且她偏愛冷杏色,衣服或者包,總有這個色系出現。
今兒她穿得就是又酷又颯。
程驍南看見她時,她正坐在公司外景區,手肘搭在膝上,弓著背,正在和一個送咖啡的弟弟對話。
程驍南的車子就停在外景區正對面的停車位里,距離不遠,也就5、6米。
沈深下車找工作人員要材料去了,程驍南搖下車窗,正好聽見虞淺問那個送咖啡的弟弟,是哪個店的咖啡。
那弟弟穿著咖啡店的侍者服裝,長得挺白淨,一臉乖相。
他扯著胸前的工作牌給虞淺看,說他們是一家連鎖店,帝都市開了不少呢,「梧桐里」這邊是新店,因為和「Eleven」有合作,這邊的員工定咖啡可以打8.5折扣,還能免費送過來。
咖啡估摸是孫月定的。
那位弟弟把咖啡遞過去,虞淺暗滅手裡的煙,丟進垃圾桶里,接過咖啡。
頓了一會兒,她忽然問,是不是學院路那邊有一家?
送咖啡的弟弟愣了愣,才說:「那可能是最早的總店,不過已經搬遷好幾年了,我也是開員工培訓會時聽說過。」
沈深回到車上,發現程驍南閉著眼睛,像在假寐。
一直到洗車店,程驍南都沒怎麼說話,看上去情緒有些不爽。
確實是不爽。
程驍南也是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怎麼虞淺說自己車禍失憶,能記住小時候鄰居家的學霸哥哥,還能記住學院路以前的那家咖啡廳,就單單把他忘了?
這可能麼?
如果沒忘,她為什麼要裝作忘記?
面對別人都行,就不願意面對他?
為什麼?
程驍南正想著,洗車的工作人員叫了沈深一聲:「您車裡的東西都是需要清理掉的對麼?」
沈深問:「什麼東西?」
「有一個,呃,舊打火機。」
「什麼打火機?」
沈深不解地回頭,用胯骨拱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的皺眉愣神的程驍南,「南哥,你車裡有打火機,人問你還要不要呢?你不是不抽菸麼?哪來的打火機?」
程驍南也有一點意外。
他的車不坐別人,最近只有沈深、孫月和虞淺坐過。
沈深的打火機是季苒買的限量款,像供奉寶貝似的供著,不敢到處亂放,就差栓繩掛脖子上了,不可能是他的。
孫月又不抽菸。
是虞淺的?
程驍南衝著工作人員招了招手:「那過來吧,可能是朋友的。」
這家汽車保養店程驍南是常客,和工作人員也熟悉,工作人員返回車裡拿出打火機往程驍南這邊走,邊走邊說:「幸虧我多嘴問了一句,要不差點給你丟了,我看著都沒氣了。」
打火機落入程驍南掌心,那個工作人員還在同他說話:「哥,這種打火機最好別放車裡,挺危險的,天熱容易爆炸,車裡有點菸器,就別用打火機了。」
程驍南沒回應,因為手心裡放著的打火機,看起來很老舊。
像是校門口小商店裡賣的那種,廉價的打火機——
透明塑料款,裡面以前的氣體可能是藍色,但現在沒氣了,只有一點藍色的痕跡藏匿在塑料感的縫隙里。
上面黏貼的標籤翹起一邊,被磨碎字樣。
打火裝置簡單極了,上學時候還有男生把這個黑色的小裝置拆出來,頑劣地用來電同學,互相整蠱。
但程驍南在看的,不是這個打火機的年代感。
而是他眼熟這隻打火機。
他想起他18歲的生日,虞淺開著跑車在附中的學校後牆外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