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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人不知道她為何有些一問,卻也不敢怠慢,一個個地說出了自己進府的時間,大部分人都是拿著姨娘的份例,每月二兩銀子。只有兩個由家裡丫頭被收房的,還拿著大丫頭的份例,每月一兩銀子。
聽完她們說話,迎春對著孫紹祖就是一笑:「老爺還真是家大業大,對著奴才也大方。」
人不聚在一起,還看不出多來。現在黑壓壓地跪在一起,竟有十三、四個,這還不算是沒來的王彩蛾與她那個拿著大丫頭月錢的妹妹。算下來,每月里光是姨娘們的月錢,府里就得支出近三十兩。
孫紹祖的臉上就不大好看了,他祖上也存了些銀錢不假,可是那也是一點點靠著打仗積攢下來的,真正是血汗錢。現在不過是些玩意,竟然每月花他這些銀子,還不算吃喝與平日裡做衣裳、打首飾,不心疼才怪呢。
迎春就是要讓他心疼——這傢伙打點選官才肯出五千兩銀子,事沒辦成還要讓賈赦拿閨女頂債,可見是對銀錢看得重的。想把這後院收拾得清靜一點,迎春自是從他看重之處入手。
「繡橘,我的月例是多少銀子?」迎春自已端起茶杯來,一邊刮著浮茶,一邊問道。繡橘清脆的聲音如打在孫紹祖臉上的巴掌:「自太太進門,那個王姨娘就說了,老爺有話,太太自有嫁妝,不用府里的錢。能給咱們一口飯吃,已經是老爺開恩了。」
「原來是這樣,王姨娘,繡橘說得可是真的?」迎春眼都不抬,邊喝著茶邊問道。
邊上坐著的孫紹祖臉上變幻不定,那王姨娘姐妹與他渾天黑地了一宿,此時分明是在補眠,並不在跪著的人之中。有心想要給她討個情,剛才迎春已經說過讓他不要說話,再說昨日裡才說要處置那女人,現在又給她討情,就是孫紹祖臉皮再厚,也有些張不開嘴。
迎春那裡沒等到人答話,才抬眼掃視了一下跪著的人,問道:「那個王姨娘是法外的人,怎麼不見她來請安?還是有別的人也沒來請安,你們誰知道的說與我。」
地上的人紛紛表示,只有王姨娘沒有到場。不過眼裡都有些興奮,她們可是有人看到老爺昨日晚間還是宿在了王姨娘那裡,就看太太敢不敢與那老爺心尖上的人叫板!
沒用她們等太長時間,迎春已經衝著孫紹祖道:「我的人去怕是請不來王姨娘,老爺是自己去請人,還是現在告訴我這個王姨娘得讓我去拜見?」
「她算個什麼東西,哪兒值得你去見她。快去個人,把那上不得檯面上的東西給我抓過來。」孫紹祖向著門外叫了一聲。開玩笑,迎春如何他倒是不在乎,還能讓他兒子去拜見一個姨娘?!
迎春見他上道,也不管是誰去叫王姨娘,只對著孫紹祖道:「那個王姨娘不敬主母,可見是個沒規矩的。老爺日後補了官,也是要與同僚往來的,這後院不能讓人說沒規矩惹笑話。從今日起,她就先降為通房吧。」
這個結果已經比昨日裡說的發賣強得多。孫紹祖只想著自己大不了私下補貼一二,也沒有二話。就聽迎春道:「說起規矩,原來我就說過,這後院裡實在沒有規矩可言。說來一個個的都成了姨娘,誰家的姨娘不是要給主母敬茶之後才抬舉的?從今日起,都先做通房吧。」
跪著的人齊齊吸了一口冷氣,這太太還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呀,平日裡裝得柔弱綿軟,一出手竟然就把自己這些人都貶成了通房丫頭。
「老爺……」含淚的眼睛,都霧蒙蒙地看向孫紹祖,還有的已經成雙成對地掉落,卻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那淚水竟然是直直地掉在地上,一點兒也沒順著眼角滑到腮邊,臉上妝容完好如初。
迎春心裡不由得感嘆,每一個成功的人身後,都有著不同尋常的付出呀。只看人家這一手梨花帶雨,她就學不來。不過她也在等著孫紹祖的反應,就看是美人誘人,還是銀錢動人心了。
孫紹祖可沒覺得有什麼壓力,不管這些人是做姨娘還是做通房,都不耽誤他睡人,還能省下錢來。見他不開口,地上的姨娘,哦不,現在都已經是通房了,心下失望不說,就是迎春也覺得此人真渣到了一定的境界。
因又說道:「還有就是你們即都做了通房,房裡的丫頭也都用不了那麼多,每人只一個丫頭就夠了。自己想著留誰,一會兒報給繡橘。另外,記著你們的身份,不過是個通房,丫頭也敢與我這個太太的丫頭一個份例?日後都按二等丫頭的例,每月五百錢。」
人少事非才能少,也就沒空說什麼閒話了。迎春看向孫紹祖:「這剩下的人如何安置,老爺可有章程?」
減人是你剛提出來的,自己能有什麼章程?孫紹祖只能搖頭。迎春想想道:「我正有些個東西要做,等著想好了再與老爺說。這些人先給我留著吧。」
孫紹祖有些不相信地看著迎春:「這些人可是不少,那月錢?」
迎春沒想到他竟然算到這個上頭,看為昨日同意每月給自己小廚房二百兩銀子,心裡不定如何滴血呢。對著孫紹祖搖頭道:「都先降一等,我自有用她們的地方,將來老爺吃不了虧。」
孫紹祖笑得就有些猥瑣,想是以為迎春是在替他培養通房後備呢:「太太做事自是周全的。」
門口繡籠向內通報導:「王姑娘來了。」就聽那王彩蛾還沒說話,她妹妹已經與繡籠對上了:「怎麼說話,我們姨娘何時成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