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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現在承認,賈代善剛才的話真不是自謙。這位賈赦與他那弟弟相比,膽子是大了些,可是這說話的水平,還不如他那個蠢弟弟呢。哦,好吧,孤是太子,不能時刻說別人蠢。太子保持沉默,他知道自己的父皇,為何一定要讓榮國公說上一說。
賈代善也有些無奈地看向賈赦:「臣一向在軍中,回家的日子有限。這小子先是家母教養著。長大後也不知道都和什麼人一起,就成了這個樣子。若說好生習學,還是聖人給他指了師父之後的事。」他蠢,也是你給的師父教的,與我沒關係。
聖人已經被大大地愉悅,可也有些擔心。就眼前這位的性子,若是榮國公一旦不在,能擔起榮國公軍中之威嗎?因問道:「賈赦,你平日裡可曾讀過兵書?」
賈赦此時心神已經回來了,小心地答道:「回聖人。臣平日上午與師父一起習武,下午時師父也教臣策論與武經。諸如《孫子兵法》、《紀效新書》、《六韜》、《司馬法》都已經細細地講過了。」
當今倒是一愣,沒想到這小子還真的讀過兵書。因想了一下,道:「那策論你也會寫了?」
賈赦還知道自謙一下:「雖然師父也讓寫過,不過臣只是自己的一點小見識,寫得不好。」
賈代善不由得撫額,還好這個蠢貨沒說什麼瞎寫,要不他的老臉也跟著丟得差不多了。當今再次噴笑,示意賈赦起身,讓人帶他到大殿一角,就「六出祁山,為將者何」寫上一篇策論。
賈赦先是看了看自己父親的臉色,才跟著小太監到一邊苦思冥想去了。這裡當今看了太子一眼,才對賈代善道:「朕現在知道你為何偏愛此子了。確實可以解頤。」
您直說他蠢就好。代善心裡嘆了一聲,安慰自己賈赦這樣的性子,更容易讓上位者放心。又見太子一臉的生無可戀,想必聖人的話,對他的觸動比自己的大,也就心裡平衡起來。
恰是戴權領了人進來,那小太監捧了一物,不過是用紅布蓋著,只能隱約看出此物十分方正,並不知道是何物。來到代善面前,小太監已經喘起了粗氣,又怕驚了貴人,自己強忍著,看著著實可憐。
當今也不賣關子,對著戴權道:「給代善看看。」
戴權就揭開了那層紅布。就見精緻的托盤上,放置著一大塊方方正正、灰不溜瞅的東西,看上去並不十分光滑。代善也不客氣,上手摸了一下,還是挺糙的。心裡吐槽著張道士偷工減料,口內奇道:「這是何物,看起來倒是十分結實,可是裡面有什麼寶石不成?怎麼地如此方正?」
他這麼問也沒錯,因為托著的盤子太過精緻,應該是重寶才會使用。能如此讓人珍重的,自應是裡面有寶才成。可是天然生成的礦石,又沒有這麼方正的。
當今笑道:「這正是那張道士獻給太子的寶貝。」
代善就一臉疑惑地看向太子。太子好意為他解惑:「當日那張道士獻上了一個叫水泥的方子,還有這個東西。孤見此物堅固,覺得不管是用來修路還是修堤壩,都應該得用。又怕那張道士嘴上不嚴,將此物泄了出去,只好將人養在東宮。如今這東西在孤的一個莊子裡已經開始生產了,也修了塊地面,竟和用石板鋪成的相似,又比石板的省工省時。」
沒想到這父子還是行動派的。代善對張道士進獻了水泥之後的事也十分關注,可是因他住進了東宮,也不好打聽。沒想到現在東西已經都能量產了。
再次掂量了一下手裡的水泥塊,代善才鄭重地把這東西放進托盤裡。起身理了理衣服,對著當今與太子跪拜道:「恭喜聖人,恭喜太子。得了此物,何愁水患不平。何愁天下道路不通。」
又對太子單行了一禮:「剛才是臣莽撞了,還請太子勿怪。」
太子並未讓賈代善將這一禮行下去,他扶起人來道:「說來那張道士也是榮國公的替身。當日孤本不欲見他,還是太子妃提起他與榮國公的淵源。若是當日不見,此物說不得就要蒙塵了。」
當今點了點頭:「太子妃是個好的。很識大體。規勸夫君向善,這正是正妻的本份。」
賈代善也就隨著贊了兩句太子妃賢德之語。聖人心下歡喜,命人開了自己的私庫,拿出東西來賞太子妃不提。又得意地對賈代善道:「太子一見此物,並不自己藏私,直接帶人來見朕。也沒想著用此物修房造屋自己享用,而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修路與修堤壩這樣的民生之上。」顯然此話他早就想對人提,可惜沒有人值得他炫耀。
賈代善也就順情說起好話,從太子的識大體顧大局,說到當今與太子心意相通,全都一心為民。有這樣的好皇帝,是天下臣民之福。等等等等,那好話是不要錢地傾泄而出。
當今好笑道:「一兩句也就罷了,說多了可就不是你了。怎麼,怕你那兒子策論做得不好,朕罰他,先給朕灌點迷魂湯不成?」
代善自己也是一笑:「什麼也瞞不過聖人。那蠢小子幾斤幾兩臣再清楚不過。能把字寫全了就不錯。若是他一會寫出來的東西實在入不得聖人的眼,聖人只管教訓他。不過也請手下留些情,好讓他能站著回家等臣再收拾一頓。」
當今與太子對賈代善如此不遺餘力地貶低自己兒子,心知肚明他是替賈赦打個埋伏,這樣就是賈赦寫出來的策論再不堪,自己父子也不好過於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