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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花自芳媳婦也已經追了出來, 見自己男人都已經跪了,也不顧心裡怨氣, 隨著跪倒在地:「妹妹消消氣, 總是自己的爹娘, 何必較真。」說著拉了珍珠另一邊的袖子,不讓她走出院子。
那邊花自芳就自己抽起了嘴巴子來:「讓你沒臉皮,見了好東西都想著是自己的,把妹妹氣著了。千不是萬不是,都是你這個沒臉皮的不是,還要帶累爹娘,讓妹妹一起怨上了。」
對上這樣要錢不要臉的人,珍珠要不是想著將來贖身得用他們出面,真是一面也不想見。現在得了台階,拉起自己的嫂子,花自芳也跟著站了起來,兩口子左右護著珍珠,再次走回了屋裡。
不過珍珠並未多呆,只說了幾句場面話,就以府里有事為由,讓花自芳雇了車子回府。等她走了,花家人才發現,這一次珍珠並沒有給花母荷包。就是手裡的食盒也沒打開,更別提留下點心了。
回府的珍珠,將邢夫人帶給迎春的點心奉上後,回了自己屋子洗漱。司棋不一會兒就跟了進來:「看你臉色不好,可是受了誰的氣不成?」
珍珠無意隱瞞,將自己的宅子讓花自芳發現的事兒說了。司棋聽得直恨她不爭氣:「這樣的人,怎麼跪上一跪你就心軟了?從此與他們斷得乾淨,還能多活兩日。」
「我有什麼辦法。」珍珠唯有苦笑:「好歹生我一場,真讓他們到處說我不認親娘,姑娘的名聲還不得跟著受連累。再說了,」她四下看了一看,才小聲對司棋道:「我要是想著贖身,不是還得他們出面才行。」
「贖身?」司棋大驚失色地道:「你什麼時候起了這樣的念頭?」
珍珠推了她一下:「悄著些。我比不得你,老子娘早早給你定了親事。你看看這府里的人,可有幾個是真把三爺當成主子的?要是我真的嫁給這府里的人,和背了姑娘有什麼兩樣?還不如早早出了府,給姑娘管著嫁妝好些。」
不是不信司棋,實在是珍珠要是將自己從賣身不久就想著贖身,太不符合榮國府和鎮國公府里奴才的主流思想了。為了自己不與眾不同,珍珠說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說辭。
聽了她的話,司棋點頭道:「也有道理。其實巧雲姐姐現在過得就不錯。」
珍珠有意開導她,讓她在榮國府大廈將傾時,做好贖買自己老子娘的準備:「你也說了巧雲姐姐如今過得不錯。其實在那府的時候我就有意勸你,又怕你覺得我太財迷。」
司棋就樂:「難道不說你就不財迷了不成?趁著三爺現在在屋裡,你正好說來我聽聽。」
三爺為了不讓迎春在太太跟前立規矩,做出沉迷新婚燕爾的樣子,繼晚上不攻書後,每天下午也不去書房了。他在房裡,自然珍珠與司棋就不好打擾小夫妻相處,說話倒從容起來。
珍珠得了司棋的催促,對她道:「巧雲姐姐得了婆家的看重,一是她人品在那裡放著,挑出毛病的人少。再一個就是她的嫁妝豐厚,你說是也不是。」
見司棋點頭,就接著說道:「所以這嫁妝之事,你也得上心才成。就算你定的是你姑表兄弟,可是有哪一家是嫌棄媳婦嫁妝多的?這些年你手裡應該也攢下了幾個,何必干放著,不如生發些出來。你老子娘在那府里多年,想也有些門路。」
司棋聽得出神,好半會兒才不好意思地沖珍珠笑道:「我比不得你,手裡是撒漫的,怕是置不了什麼。」
「沒多有少。就是一年只添上三五畝地,也多個十來兩銀子進項。總好過你壓在箱子下發霉。」珍珠又勸道。這個世界上,女子唯一說得算的,就是自己的嫁妝。誰知道將來榮國府出事,司棋的姑表兄弟還能不能如一的對她,何況還得加上她的娘家。珍珠從來不信人心經得住考驗,只能引著司棋未雨綢繆。
好在司棋不是個不聽勸的,不過幾日,就也向迎春討假,說是府里捎信,她娘有些不自在,想她回去看看。珍珠知她是要回家與老子娘商量,一心盼著她能勸動家人,能在榮國府出事前,多逃也一個也是好的。
年關事多,司棋回榮國府也沒過夜,天黑前已經回了府。看她的臉色,珍珠知道此行順利,只等著晚上再問是。
倒是司棋說了一個消息,讓珍珠與迎春都是一驚。只聽她道:「林府的老管家請了林姑娘回府,說是過年了,好些林姑爺的故舊要走動,得讓林姑娘把關定規矩。還說林姑娘正守著孝,府里要接娘娘的駕,怕衝撞了,要等過了十五才送林姑娘加榮國府呢。」
「老太太竟同意了?」珍珠一聽是黛玉的事,就有些發急,在迎春沒說話之前,自己忙問了出來。
司棋見迎春也在看著自己,明顯就是要聽的意思,就接著說道:「本來老太太是不願意的,只是林老管家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先求了二太太。只說是自己家姑娘守著孝呢,小祥禮一直沒辦,就是為著林姑娘在榮國府里。如今已經要過年了,要是再不辦的話,因林姑娘是府里教養的,人家不說姑娘沒有禮數,怕是得說府里為了迎接娘娘怕晦氣,故意不替林姑娘張羅。二太太因事關娘娘,就答應了下來。這樣老太太不好駁了二太太的面子,只好同意了。」
高人!難怪能做了林府的管家這麼多年,還被林如海託孤一樣將黛玉的事情都交與他。這位林老管家,還真能利用榮國府的內部矛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