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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王太醫重新給賈母把了脈,只說讓她靜養幾日也就好了。不過還是叮囑她,不能再著氣惱,年歲不饒人,也是該好生保養的時候了。
賈母將王太醫的話聽了進去,對人道:「國公爺一去,這府里好些奴才就有些不聽話,老大又是個實誠的,對那些滑頭的奴才手段還是生澀了些。唉,也是我與國公爺當日覺得老大的性子好,太過放心了。你說我可如何不氣惱?這些奴大欺主的下流坯子,老大,一會我來告訴你怎麼收拾。」
這話一出,就把自己昏倒的責任,都給推到奴才身上,沒有賈赦什麼事兒了。就是再有人想著借奴才之口傳出什麼,王太醫可以做證,也不過是些不知足的奴才,被主子收拾了含怨報復主子呢。
發現自己忽然之間,就清白得如同剛出水的小水蘿蔔,賈赦激動地跪了下去:「請母親放心,兒子一定會聽從母親的教誨。」不用戴不孝的帽子的感覺真好呀,老娘就算是再偏心老二點,只要不過分,他也都可以認了。
王夫人那裡有些站不住了:「太太,剛才咱們府里缺了兩味藥,媳婦已經打發人去採買了,要不還是請王太醫改一下方子?」自己可是已經讓人出府散布流言去了,怎麼這老虔婆一下子就站到了大房那一邊了?
賈母看了王夫人一眼,知道她心裏面著急的是怎麼回事,不在意地道:「日後有什麼事,就算是我一時料理不來,你也該先請示了你大嫂子。下次切不可如此自作主張了。這次即是你派出去的人,還是讓你的人去找回來吧。」自己做的夢自己圓,自己放出去的流言也自己收拾。
王夫人就算是再不情願,也只好出去找自己的心腹,商量掃尾之事。這邊的邢夫人,可是快繃不住了,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太太說自己是王氏的大嫂子,還讓她有事先請示自己,那是不是說,日後管家之事,自己也可能插上一手。
因有王太醫在,賈母不好讓邢夫人那得意之色現於人前,只好打發她出去:「赦兒媳婦,去看看那藥怎麼樣了?」反正賈政說藥已經在煎了,王夫人說少兩味不過是提醒賈母的藉口,所以不能控制自己情緒的邢夫人,還是請出去吧。
邢夫人得了賈母的話,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又沒控制好表情,太太這樣說一定是已經發現了。好在今日太太還是給她留了些臉面的,只是讓自己去看藥。看就看,一會兒自己還要親自給太太端過來,還要親自服侍太太喝藥。這樣肯定自己的太太,就是讓自己跪著服侍也行呀。
這邊賈母還與王太醫說些有的沒有,話里話外不過是讓王太醫出了榮國府,嘴上還是要留德。王太醫常年在宮裡還有深宅大戶走動,還能不知道自己能說的話,只能是人家主人同意自己說的話?不然不知道哪天,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就算是現在榮國府國公爺已經去了,可是大爺襲爵可是板上釘釘的事,也不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太醫能夠抗衡的。自己還是什麼也不說的好。
隱晦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再被賈母深化了一下賈赦是個實誠人的概念:沒看到人家剛才給賈母跪下,就一直沒有起來嗎?唉,攤上這樣實誠的兒子,國公夫人的擔心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實誠人容易被人誤導、誤解、誤會呀。
替國公夫人擔心了一會兒實誠的賈赦被人誤解,王太醫就知道再有人問自己國公府兩位爺的情況,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了。於是拿著厚厚的贈禮,王太醫被實誠的賈赦親自送到了府門口,又目送上車。
送完了人的賈赦,沒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又來到了榮禧堂。剛才有外人在,母親可能是為了府里的面子,破天荒地說了自己的好話,那自己還是早些向母親請罪吧。不管怎麼說,母親也讓自己逃過了背負不孝聲名不是嗎?
見賈赦再一次來到自己的房裡,賈母就知道剛才自己與王太醫的對話,對這個大兒子還是有所觸動的。這就好,心結不是一天可以解開的,只要賈赦能體會到自己的善意,那日後母子關係就還有修復的可能。不過賈政那裡,就得想別的法子了。
因為剛喝了藥,所以賈母的精神還算不錯,借著這股子精神勁,她要先把第一步走出去。
「老大、老二,你們父親已經去了,日後這賈家,可就要靠你們了。尤其是老大,你父親的遺折已經奏上去了,無論如何你是襲爵的人。」賈母一面觀察著兩個便宜兒子的神色,一面想著下一步的措詞。
同時賈赦也有些緊張,上一次太太就是用這樣的話開頭,說什麼自己會襲爵,比老二得到的多,所以這府里的事務就交給老二打理,榮禧堂也讓老二住進來。還說什麼自己要送靈回金陵,老二住進來可以就近孝順她老人家。
要不是說這話的是自己老娘,賈赦都想呸她一臉:既然知道兩人同樣是兒子,那怎麼送靈另一個兒子就不用去,還不是為了讓他的好二弟可以留在京中接手榮國府的人脈。當時自己不過是質疑了一下,太太就直接昏了。現在,難道是要舊話重提?那自己一會兒是該答應,還是該再次請太太三思呢?
那邊賈政的臉上可就隱隱有些興奮,他也覺得太太這是要重新讓自己住進榮禧堂了。榮禧堂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整個榮國府的正房,能住進榮禧堂,就是當然的當家人,自己別看不能襲爵,可是能掌了府里的大權,也一樣可以當家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