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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太太則全無顧忌:「一大家子人,竟沒一個想著孩子身子總不好,該換一個太醫看看的。對孩子用不用心,可見一斑。」
等問道若是讓黛玉與自己兒子做親之事上,二位夫人口風倒是一致:「那孩子不過是身子讓藥給敗壞了,換個好太醫調養幾年,也不怕養不過來。只是心思看來是個敏感的,若只管自己多思,怕是兒子要跟著受罪。」
得知二人都沒有什麼太過反對之意,李、孫二人心下都有了計較,一個個到自己書房,琢磨著上摺子之事。期間二人又見了一次面,定下先讓人去林家在京中的老宅看看,是不是還有知道情況的林家舊仆在,若是能聯繫上林家原來的管家,可就事半功倍了。另外就是也要去揚州,收集一下當年賈璉變賣林家產業的證據。就是將來上摺子,也不能一起,而是漸次地將摺子遞上去,以防著榮國府還有舊人,從中將摺子給隱下。
說來這倒是二人多慮了,榮國府就算是還有些故舊,也多因元春進宮之事與之相遠,又如何肯為他們通這個風、報這個信?
期間孫太太倒是個信人,第二日裡果然打發了體面的管家娘子上門,說是家裡太太昨日裡與林小姐一見如故,想著故人之情,要接林小姐家去住上兩日。
賈母聽得是禮部右侍郎家裡來人,也願意有這樣一個實權之家走動,以圖為賈政走些門路,升上一升才好。自是命人周全為黛玉收拾了東西,又上等封賞了來人,才送黛玉出府。
不說有此一遭,不光是榮禧堂里王夫人失手打了茶盞,就是東大院住著的賈赦也聽了信,動了心。他的想法倒也簡單:自己家的姑爺即是認識這樣的實權之人,不曉得用了多少銀子,才打通了關節。有那銀子給別人花的,如何不來孝敬自己這位老泰山?
越想越氣,叫過邢夫人就是一通責罵:「那二丫頭是咱們大房的人,你也是她的嫡母。怎麼她有了身子這樣大事兒,也不見你關心她一回?明日還不收拾些東西去看看。」
邢夫人不解其意,更是與迎春連面子情都算不上,只好問道:「自從二丫頭出了門子,咱們也沒去看過一回,怎麼這次倒去看她?」
賈赦聽她不開竅,心下更氣:「都是你平日裡對孩子不親近,才讓她也不知道孝順二字如何寫!這次去了,也該好生教導她些規矩,講講如何對父母盡孝才是。省得將來讓外人笑了去!」
第213章
帶著如此可笑的任務出門, 邢夫人自己卻不覺得誰敢笑了她去——她是迎春正經嫡母,哪兒見過女兒不孝敬母親的?自是她一說,迎春就得應下。到時在老爺看她辦事不差, 面子上也好看些。
迎春這裡倒也有一宗喜事。她長日無聊, 將那製做手工皂的方子抄出來幾個, 讓那些還被司棋日日壓著學規矩的丫頭們做去。
也是因她對這個時代的香胰子實在用不慣,覺得總有些油膩洗不乾淨, 才想出這個法子。那些丫頭都還只有十多歲年紀, 最是淘氣的時候。司棋能壓製得一時, 也壓制不了一世,不如找些事出不讓她們做, 還可解一解司棋的壓力。
不想這些丫頭手還算靈巧, 不過試了幾次,就已經做出了成品。拿在手裡半透明的手工皂,聞著透出的花香, 倒讓迎春自己都愛不釋手。等著眾人試過, 覺得泡沫又豐, 入手又滑,洗完又乾淨,人人覺得好。迎春也就動起了將這東西做些出來賣錢的想法,總好過自己一天在家裡只想著怎麼收拾孫紹祖與他的通房們,沒得讓自己也跟著婆媽起來。
沒等著她與司棋繡橘兩個商量出個眉目, 偏門上說是太太過來了。
雖然不知道邢夫人所為何來,迎春還是不得不親接到二門上,向著邢夫人施過禮後, 讓人攙扶了向著正堂走。迎春邊走邊嘴上問道:「實在不知道太太今日過來,沒能早些接太太是女兒不孝。」
邢夫人看向迎春已經微微顯懷的肚子, 眼裡也有些羨慕,嘴上道:「我與老爺都惦記著你,在家裡到底不放心,總要看看你過得可好。就是老爺也惦記著你呢。」
迎春嘴上謝過,心下卻警惕起來。她與賈赦是打過幾世交道的人,也沒少借著把賈赦架起來行事,如何不知道賈赦的脾氣?說他惦記自己,迎春覺得自己還是相信太陽從西邊升起來得快些。
等到落坐獻茶已畢,邢夫人也不問迎春懷孕後飲食可好,也不問是否有什麼不適,直直道:「老爺說了,現在姑爺出息了,認識了不少的大人、老爺,也該想著府里才是。府里好了,你在這孫家也更有底氣不是。」
現在迎春不得不懷疑,自己那日把姐妹們一起邀請過來是個錯誤,怎麼只是來了兩位夫人,就讓人人都盯上自己了?臉上也不顯驚異,只道:「太太是知道的,老爺們在外行事,並不與內宅之人多說。」
邢夫人聽到迎春竟然敢不隨著自己話風走,臉上可就現出了怒意:「這是什麼話,你是正經的太太,怎麼會不知道自家老爺每日裡都做什麼!」
你可真敢說。迎春要笑不笑地看了看邢夫人,才轉而盯著自己眼前的杯子,反正她在那府時就是有名的二木頭,回答不上太太話的時候多了去了,並不多這一回。
邢夫人見迎春如此,恨鐵不成鋼地道:「你但凡是個好的,自己能立得起來,也該把這府里抓在自己手上才是。怎麼如今已經做了當家太太,還是這副性子?你老爺還指望著讓你孝敬,我看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