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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家的基因本就不錯,迎春容貌自是不俗,此時臉上雖然有些浮腫,可是眉目仍然精緻,剛才那一笑,竟然讓屋裡的人都生出了驚艷之感。
姨娘們無不扭緊了自己手裡的帕子,不怪從這個木頭一樣的太太進府之後,就算是沒有什麼風情,老爺也還是不時地宿在她房中,原來竟是個好顏色的。也虧得她平日裡總是一幅木楞楞地樣子,說話也都是什麼規矩,什麼禮法之類。要不老爺還不得讓她一個人迷了去。
那個開口的姨娘,迎春已經從記憶里得知,正是孫紹祖目前最寵愛的一位,姓王,名彩蛾,是個從外頭抬進來的清倌兒,來時還帶來了一個丫頭,主僕兩個據說本事了得,讓孫紹祖十分著迷。只是現在那嬌顏上除了不可置信,還有一股子傲然,生生地將一張芙蓉面扭曲成了怒目金剛。
「王姨娘也回去說說你那個彩蝶,這丫頭就是丫頭,怎麼你出門她也不跟著?再說你們主僕名字居然排在一起,偏她的名字聽起來比你的還有光彩些,怕是不合規矩。」迎春不介意讓這主僕自己先爭鬥起來,也就忍著嗓子的干痛,說教起王姨娘來。
繡橘見那王姨娘面色越加扭曲,忙把自己姑娘身後墊了個枕頭,讓她坐得不那麼費力,藉此動作也好遮一下那個王姨娘的視線。她相信,若是視線能殺人的話,她們家姑娘怕是已經沒有全屍了。
王彩蛾也算是歷練過的人物,要不也不能讓孫紹祖把她們姐妹一起抬進了府。就見她對四周姨娘們嘲諷的輕笑置若罔聞,還是把矛頭直指迎春:「我們主僕如何取名,倒是不勞太太操心。老爺說了,如此叫著我們的名字,他更盡興些。」
呵呵,迎春可算是知道什麼叫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敢情原主讓這女人日日擠兌,就是不如她會說葷段子?!
她示意繡橘只管給自己倒水來,可惜接到手裡的卻只是微溫。再看繡橘的表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是這丫頭不想給自己一口熱水喝,而是她一個人根本不敢出了這門,要不自己這個主子怕是會讓一堆女人給生吃了,所以只敢用茶吊子裡存的水了。
喝了兩口水,覺得嗓子不那麼幹了,迎春才又微笑著向那王姨娘道:「一向聽說王姨娘是清倌兒出身,老爺愛你床上的活計好。怎麼今日聽來也不過就是這樣,竟然日日主僕齊上陣才能讓老爺盡興?看來這傳言呀……」
「你!」王姨娘怎麼也想不到,不過是昏了一回,這太太怎麼就牙尖嘴利起來,還敢把那床上之事宣之於口?要知道平日裡就是她們帶出一句半句來,都夠讓這太太臉紅上半日,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迎春卻已經沉下了臉:「沒規矩的東西。」手裡的茶杯也向著王姨娘扔了過去。只是畢竟是受傷之身,身上哪兒有力氣?不過是將將把杯子摔到了床下。
就這也已經讓一屋子人大驚了,這可是太太從來沒有做過的動作。繡橘心下更急,覺得自己姑娘是不是讓姑爺給打傻了,怎麼竟然做出這樣的動作來?雖然看著覺得挺解氣,可是這王姨娘一向是受寵的,若是吹吹枕邊風,自己姑娘可就是現受不了的罪。
又聽迎春對著一屋子女人喝道:「沒規矩的東西,誰家的小妾丫頭,敢對著主母你你我我的來?日後都給我自稱奴婢。滾。」
繡橘不等那些姨娘們再出言,也裝起了紅臉來:「姨娘們即是已經給奶奶請過安了,現在奶奶已醒,不勞再惦記著,快請回去吧。」
十幾個鶯鶯燕燕在屋子裡,給人的視覺衝擊的確不小,所以迎春並沒有反駁繡橘的話,即是想樹立起繡橘的權威,也是不願意再聞這刺鼻的味道。
「把窗戶打開。」迎春也不管那些姨娘們是不是如繡橘所願的退出,直接吩咐繡橘開窗戶,這一屋子的脂粉頭油氣,讓她覺得自己從系統里抽得的脂肪方子,一定會大有用武之地。
不過聽到她讓開窗戶,別的人臉上可就不大好看了,王姨娘剛想說什麼,就被她身後一個著玫紅比甲的給拉了一下,這些人也不向迎春行禮,在王姨娘不屑地一哼之中,退了個乾乾淨淨。
繡橘為難地看著自己家的姑娘:「如今奶奶身子還虛著呢,怎麼好就開了窗戶?」
迎春向她和善地笑了一下,全沒了剛才面對王姨娘的針鋒相對:「先透透氣再關上也是好的。這一屋子的味道,就是好人也得熏昏過去。」
「姑娘,」見迎春還有心說笑,繡橘不由得大急起來:「姑爺剛發了怒,想是在那府里的氣還沒消呢,姑娘還有心管這些事。」怎麼自己姑娘一醒,竟似換了個人一樣?
迎春還是堅持讓繡橘開了 ,才對她道:「傻丫頭,原來咱們倒是想著好生過自己的日子。可是你也看到了,不管什麼地方受了氣,一樣地全撒在我身上。即是如此,又何必再委屈自己。」
繡橘一想也是,又覺得姑娘若是早就想得如此開,也不至從小委屈到大。難道這就是人說的,看開了?可憐她們姑娘,剛才生生地讓姑爺給打得昏了過去,才換回來的看開,自己不管如何,是都要幫著她過兩天順心的日子。
思量間,已經聽迎春道:「給我梳洗一下,再把那三個背主的丫頭叫過來。」
繡橘就有些不贊成:「別說奶奶看著她們生氣,就是我也看不上她們一天狗顛似地圍著那些姨娘轉的樣子。不過是幾個奴才,奶奶要見她們,何必還要梳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