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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也就衝著他笑了一下,兩人交換過眼神,才就手坐了下來。當今也自歸坐,問起代善在莊子裡養傷的日子過得如何。代善就將自己的日子說得還算平靜,自己從到了莊子上,一切都好等語。
因說到了賈政陪著自己在莊子上住著,就將那譚震如何折騰賈政之事,當成笑話說與當今聽。當今發笑之後,對著代善嘆道:「也就是你能如此狠心,看著自己兒子如此讓人折騰,還引以為樂。」
代善又嘆了口氣:「臣如何不知,此舉看似失了慈父之心?只是老二不過是個次子,將來是要自己分出府去自成一戶的。如果此時不讓他學些安身立命的本事,能有點擔當,將來他又怎麼能養得活妻兒?」
「人說兒女都是債,看來不獨朕是如此,你也是如此。」聖人笑了一下,可那笑一下子就收了起來,顯然想起了什麼不大愉快的事情。
代善也不勸他,只道:「雖然說兒女都是債,可是這債主卻是不能同樣對待的。就如我那兩個兒子,臣都已經給他們留出如此大好的局面,若是他們還不爭氣上進,那就不能怪臣折騰他們。可是閨女的話,那還真是輕不得重不得。」
聽代善把兒女形容成債主,當今已經發笑,再聽說閨女輕不得重不得,自是要問一下為什麼。代善就把眼睛向著服侍之人看了一下。戴權知機,就要帶著人都下去。聖人卻道:「別人也罷了,想來代善有事也不會瞞你。與其讓他一會兒還得找你再說一遍,不如你也一起聽聽。」
戴權也知道,不過是說些小女兒之事,能算什麼機密,他剛才不過是做個姿態。又聽代善道:「什麼也瞞不了聖人。一會兒可不是就得麻煩戴公公給臣挑上兩個好人。」
聖人不解地道:「怎麼朕若是開口,還不如他好使不成?」雖然是玩笑話,可是戴權的臉色還是變了。代善忙道:「不是聖人說話不好使。不過是臣想著向聖人求兩個規矩好、脾氣好、本事好的嬤嬤。這樣的人,聖人何曾放在眼裡,自然還是找戴公公,他定是相熟的。」
當今開懷大笑道:「不錯,不錯,這樣的人朕確實不如戴權熟悉。」
代善心下吐槽皇帝的笑點還真是低,還是一面把自己為何非得現在就給賈敏請嬤嬤的原因說了出來。最後還感嘆道:「若不是為了臣的這三個兒女,就算是上了年紀,臣也是要休了她的。可是萬一如此,最可憐的又是我那小女。」
宮裡的公主們也是嬌養,概因她們並不涉及皇權之爭,有時還可用來和親或是向臣子示恩,時間一長,當今還真覺得自己待公主們與皇子不同。所以他很同意地對代善道:「正是。這嬌嬌的女兒家,名聲最是要緊。其實朕的十公主倒是與你閨女年歲相仿,不如讓她進宮來做兩年伴讀,看誰還敢說什麼。」
這個也是賈代善今日所行的目的之一,現在不用自己說,當今已經自己開口,更是好事一件。不過代善還是推辭了:「臣那小女還沒有出孝,不宜進宮衝撞了公主。」
聖人一面嘆代善的謹慎,到底沒再說讓賈敏現在就進宮的話。只讓戴權記下,等著賈敏出孝之後,提醒自己一聲。自此賈代善進宮的主要目的都已達成,也就放心當今說笑起來。
他從莊子裡進宮,就算是起得早,可是真正進宮的時辰可不算早了。剛回憶了些自己年輕時戰場上的雄姿,說些各地的風俗,已經快到了中飯時分。
戴權上前賠笑道:「回聖人,已經快到飯時了。國公爺一大早地從莊子裡趕了過來,想也沒有用過什麼東西。您看是不是現在就傳膳?」
當今笑道:「正是,若不是你提著,朕幾乎忘記代善是從莊子裡來的。」
代善也做不客氣的樣子:「不是戴公公說起,臣還不覺得餓。讓他這樣一說,倒讓臣惦記起宮宴上的菜來。可惜臣現在還在孝期。唉,也是臣思慮不周了。」
這守孝之人,用不得葷腥,若是與聖人一起用膳的話,可不就是逼著聖人與他一起食素嗎?聖人又笑了起來,看得出他剛才與代善一起聊天,還是很輕鬆的:「不過是給你另擺張桌子,你竟還想著讓朕陪著你茹素不成?想得美。」
戴權就匆匆下去傳膳,進來的時候還帶著替太子通報:「回聖人,太子殿下聽說國公爺進宮了,想著當面向他道謝。現在正在殿外侯著呢。」
說是道謝,謝的是什麼,殿內的三人都是心知肚明。不過誰也沒有明說。代善已經站了起來,口內直說當不起,隨著戴權走到了殿門口。當今叫了他兩聲,見他一定要親自迎候太子,也就罷了。
也是因著此時,當今與太子的關係,雖然因著太子已經入朝聽政,漸漸不如太子年幼之時親密,可也還算是父子同心,沒到處處提防的地步。所以當今願意在自己的臣子面前,給太子做些臉面。
說來這還是幾世以來,賈代善第一次要面見太子。原來那幾世里,這位不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就是因賈家已經被□□邊緣化了,緣慳一面。所以對這位讓賈家又懼又恨的太子殿下,代善心裡的感覺還真是五味雜陳。
四王八公說出去是當今親自留給太子的班底,可是這位前期還算是清明,可是後期卻是昏招迭出的太子,還真沒看出來對這些人有多重視。若不是如此,也不會出現四王八公里多次出現有人首鼠兩端、兩頭下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