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頁
「你能這樣想,是你們姑娘的福氣,也是你們老兩口子的福氣。你也知道你們姑娘嘴上不讓人,可心是最軟的。誰對她略好些,她必還十個好回去。將來她了虧待不了你們。就算是你們擔心她將來無依,何妨從現在起就把接手的人好生教導著。」迎春已經開始慢慢理起將來黛玉的日子該如何過法。
誰說女人就一定得嫁人?現代社會越是精英的剩女越多,可不就是因為配得上她們的男人太少?以黛玉的品貌學識,還有家產,在這個時代也該算是個精英了吧?她看不上那些男子,自有她的道理。
是的,迎春知道林老管家拿出的那個帳本,其實算得上坑了賈家一道——能讓林老管家進京守著老宅的,除了林如海還能有哪個?他即是如那幾世一樣安排了林老管家進京,也一定對林家的財產留了後手,賈璉當日裡處置的,估計又是人家願意拿出來試探榮國府的東西。
榮國府既然經不起考驗,那人家就把完整的帳本拿出來。反正當時賈璉在處置財產的時候,也是偷來的鑼鼓不敢往聲大了敲,加之時日隔得遠,哪兒能記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處置了那麼多東西?
至於迎春為何不提醒一下榮國府?她當日不是一樣提點了王熙鳳?可並不耽誤忠順親王從賈璉院子裡抄出利子錢的契據來。所以不是事到臨頭,以那家子人記吃不記打的性子,誰提醒他們,就是眼紅,就是嫉妒,就是想從中分一杯羹!
何況除了幾個姐妹無辜外,那府里有誰值得她感念呢?就算是他們進了獄神廟裡,迎春送吃食過去,也不過是為了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落個好名聲罷了。等聽說孫紹祖接手之後,迎春已經撒手不管了好不。
等到迎春的孩子過了百日,早是春暖花開時節。孫紹祖去京營中當差,每半個月才回府一次,不得不把自己府里的一切統統交到了迎春手上——不交也沒辦法,迎春已經將住兒提成了外院的管家,吳娘子的丈夫被放到西北莊子裡做莊頭去了。
現在整個孫府里迎春一家獨大不說,手裡還有一個嫡出的長子,對孫紹祖更是若有若無起來。那孫紹祖也想與她親近,她卻將那些沉封在院子裡的通房們都解放了出來,讓她們只要老爺回來,就努力奉承,等誰有了身孕,就提起來做另一位姨娘。
至於說到另一位,還是因為她已經提了繡籠做姨娘,不為別的,只為在榮國府出事之前,她已經讓孫紹祖出面,向賈赦將司棋的父母與繡籠的父母都要了過來。有了張才一家在手,不怕繡籠不聽她的話。
現在又有這麼香甜的一個誘餌撒下去,那些通房們見了孫紹祖就的打了雞血一樣,兩眼都快冒綠光了,哪兒還給他空子來騷擾迎春?
此時在獄神廟裡傳出了賈母去了有消息,迎春不得不親往那裡走一趟。賈赦、賈政幾人尚未有定論,王夫人、王熙鳳也已經關進了大理寺,餘下的人中除了探春還有些章法,別人只知道圍著賈母的屍體乾嚎。
迎春見不是事兒,讓住兒使了錢,要將賈母移出獄神廟。當今想處置的人,順著榮國府這個突破口已經處置得七七八八,也就無意為難一個老人,又要顧了自己寬厚仁善的名聲,自是同意了迎春的請求。
孫家畢竟只是賈母的孫女家,最後直接一口薄棺抬進了饅頭庵。又有孫、李兩位大人求情,當今竟然把李紈、探春的罪過都免了,好讓她們給賈母守靈,讓她身後不至於過淒涼。迎春也深怕請神容易送神難,只把這些人直接安置在饅頭庵中。
迎春再使人用銀子開路,又有御史奏明,那寧國府的惜春,雖然是府內嫡出,可也是榮國府教養大的,合該一起為賈母守靈。聖人也一併允了,讓朝臣們很是拍了一回馬屁。
李紈見到了希望,還想著讓迎春再想辦法將賈蘭救出,也算是保下了賈家一脈。可是這一世賈蘭一直與賈寶玉一起,隨了男丁們一起關在大理寺,並非在獄神廟諸人可比,迎春只好告訴李紈自己無能為力。
李紈有心再求,想想自己與迎春之間沒有那個情份。想著借嫂子的身份給迎春幾句話聽,出出心中悶氣,又發現自己沒可指摘迎春處不說,日後怕是還得仰仗著迎春,才能救出賈蘭。
原來自己孜孜以求的自保,竟如此不堪一擊——自己沒行得春風,憑什麼要讓別人下秋雨?李紈有些踉蹌地起身離開孫家。迎春終是不忍占了上風,還是讓司棋告訴她,蘭哥必是無礙的,在大理寺之事只當是個磨練就是。
李紈只以為這是寬慰之語,並不很信。直等到賈赦與賈珍、賈蓉被判秋後問斬,賈政、賈璉俱判了流放,賈寶玉、賈環、賈琮、賈蘭開釋,三代內不得科舉入仕之時,才信了迎春之語。
男丁即各有了結果,女眷里除邢夫人被開釋外,王夫人與王熙鳳二人俱判了絞刑。至於府里的奴僕們,自是落了個當街以賣的下場。
刑夫人在李紈等人被赦出,只自己一人留在獄神廟時就已經又氣又怕,等聽說王夫人竟然要被絞死,更不知自己該幸災樂禍還是慶幸,隱隱若有呆意。來到獄神廟裡,也不過是依著探春等人的樣子行事而已。
賈政等人將行之時,迎春並未去送行,只讓住兒收拾了些鋪蓋與碎銀子給他們,算是替原主盡些心意罷了。倒是賈赦等人行刑之時,賈姓族人竟然又無人肯給收屍,還是住兒張羅才一併送進饅頭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