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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父表示自己真沒有辦法,寶釵只好讓他去求了林家試試:「林大人畢竟是清流出身,認識的讀書人多,想來能有好的人推薦。」
見寶釵幾次都對林如海推崇備至,薛父有些不確定地問:「真的能行?林大人在京里可是呆不了多長時間。」
寶釵再次確認四下無人,才把自己封女官的真相說與自己父母兄長聽:「聖人兩次說起林大人能幹,又有淑妃肯幫忙,林大人怕是要留在京里呢。」
薛父沒想到,王子騰一直說自己女兒得封女官是他使了大力氣,竟然是假的,一時惱羞成怒,衝著薛姨媽來了一句:「你的好哥哥,好姐姐!日後再不許與他們來往。」來往了又沒有什麼用,當冤大頭的事兒,有一次已經足夠,自己家這都當了幾次了。
薛姨媽眼裡的淚早就掉了下來:「不行,我要問哥哥去,怎麼能這樣糊弄人。」
薛父氣狠狠地制止了薛姨媽:「你去問了,人家就承認?還不是讓你拿出證據來。剛才寶釵說的話,你們娘倆個給我爛在肚子裡,一句也不許說出去。」
薛蟠還愣頭愣腦地問:「憑什麼咱們吃了虧,還得給他們留體面。」
寶釵搖頭道:「哥哥,我剛才說的話,算得上是窺測上意,也算得上是交通外官,你想想這兩樣哪樣有妹妹的活路?」
涉及到了妹子的死活,薛蟠還是知道如何選擇的,他沉默了。不過寶釵不想就此放過他,道:「現在哥哥知道舅舅為何一定要在宮內扶持一個人了吧?多少人打聽不出來的消息,許是在宮裡不經意間就能知道了。只是舅舅不該即想著我將來得勢了得好處,又一點力也不出地哄騙咱們家進京。可是哥哥你若是有出息了,舅舅還敢這樣不把薛家放在眼裡嗎?」
薛蟠就再次表決心,一定要讓自己那個騙人的舅舅雞飛蛋打。薛姨媽有心為自己的兄長辯解,可是他們家裡進京後如水般花出去的銀子,可不是都送進了榮國府,她這個做主母的能不清楚?因此除了眼淚還是眼淚,半句話也插不上。
已經沒有人指望薛姨媽能出什麼好主意了,本來她就不是一個有多少主意的人,現在薛父又一門心思地與賈王兩家遠著,能聽她的才怪。
於是寶釵這一次回家最大的目的也就達成了:現在薛家剛進京,再次搬家也不現實,那就只能與賈王兩家虛以委蛇,似近實遠地處個表面關係也就是了。寶釵鄭重告訴自己家裡的人,千萬不用往宮裡給自己帶錢,因為自己從頭到尾就沒見過,還不知道白便宜了誰呢。
這話讓薛父的老臉一紅一白地煞是精彩,因為他當著王子騰地面,很是給內務府由王子騰出頭搭上的內線塞過銀子。往事不提也罷,看自己女兒不用銀子也能過得不錯,他更覺得自己女兒是個有本事的。
「舅舅再讓父親給我捎什麼話,父親只答應著就是,也沒必要都推了。」寶釵覺得自己今天能回家來,王子騰肯定會得到消息,說不定馬上就會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畢竟自己昨天讓小安子公公捎信時,可是說出了頂了天的人幾個字。
薛父有些不甘:「萬一他說的事兒讓你為難呢?」
寶釵笑道:「我不過是一個從六品的女官,誰說舅舅吩咐的事兒,我就一定能做到的?」事兒不一定辦,可是消息卻是一定要打聽到的。這還是寶釵從皇帝很可能把賈元春發展成了雙面間諜受到的啟發。
薛父覺得這招可行,誰規定只能他們薛家吃虧的?看來自己的女兒,還是一心向著自己家裡,這不進了一趟宮,眼界開闊了,最先想著的也是自己家裡。可惜薛父並不知道,今天寶釵如此苦口婆心地勸他們,可真不是為了發揚薛家,而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任務。
重要的事兒說完了,不重要的事兒也就可以說上一說了,薛父完全把寶釵看成平等的交談對象,把家裡的事務都說出來讓她參詳。
寶釵覺得,薛家唯一的不穩定因素也就是個薛蟠,別人只要守在家裡,不出門也就是了。這一點薛父也是贊同的,只有薛蟠一個,對大家都將自己列為重點防範對象有些不開心。只是他一向怕自己的老子,又一向信任自己的妹妹,也就同意這兩個人再次把他送回青山書院,不中舉不進京的打算。
不是寶釵出爾反而,只是原著里曾有一句,那就是薛蟠進京與賈家子弟交往後,「比以往更壞了十倍」把她給嚇著了,生怕林如海給薛蟠介紹的先生管不住他,那還不如讓他回成效不錯的青山書院去。離著上千里的路程,賈家人還能把薛蟠帶得壞了十倍,寶釵只能承認原著力量強大,自己認栽。
有了薛父與薛蟠本人的認同,薛姨媽反對根本就是無效。原本薛父有多看重她的娘家而尊重她,現在就因為她娘家人的哄騙有多遷怒她。能教出薛蟠那樣欺軟怕硬的慫人,薛姨媽骨子裡也是欺軟怕硬的,薛父不買她親戚的帳,她老實著呢。
該說的話說完,寶釵回宮的時間也就到了。也囑咐薛父關照一下秋蘭的家人,但是又不能太引人注目,就由著薛父送回了神武門前。
回了自己小院裡梳洗一下,寶釵自然要到淑妃那裡謝恩,卻不想聖人正與淑妃說話。寶釵本想著自己等淑妃有空的時候再過來,卻不想碧桃說娘娘讓她進去。
一面有些不敢置信,一面是自己曾經打著當今的旗號拿捏小安子公公,寶釵有些忐忑地進了正殿,小心地跪拜問安。淑妃沒說話,倒是當今問道:「聽淑妃說你今天回家了,家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