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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顯聽他婆娘說話大有道理,覺得定是在太太那裡得了提點,遂放下自己的小心思,自此一心為迎春辦起事來。
也沒用幾天,他就看中了東城邊上的一座宅子,正是迎春所要的兩進大小,前後共有十幾間房子,院子也是規規矩矩的四方四正。要價倒是不低,共得八百兩,不過那房主人說了,若是誠心想買,價錢也不是不能讓一讓,還有家具也可都留下來。
迎春聽說可以留家具,也有些心動,又讓司棋隨著她叔叔去看了一回。司棋回來也是極口的稱讚:「那院子比咱們這正院還大些,青磚漫的地,後一進也是前有廊後有抱廈的。裡面都是榆木的家具,樣樣都是齊全的。後院還有一口水井,就是平日裡做飯也方便。再說與太太柳營胡同的鋪子離得也不遠。」
因司棋打扮不俗,那房主何曾見過大戶人家丫頭如何穿戴?只覺得此次自己算是見到了正主,又降了五十兩銀子下來。迎春想想前幾世的房價,覺得這個價錢倒也能接受。主要是那口水井難得,也就拍板買下了那宅子。
直到房契到手,迎春才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開始讓司棋□□起那些丫頭來。她是打算著讓這些丫頭將來做她胭脂鋪子的勞力,自是要把人教得眼裡只有她這一位主子,才不怕將來方子泄露。
就是不知道,這各種符還有巨力術都不能用了,胭脂方子還能不能用。不過迎春覺得,胭脂從原料到手工,都會是自己做,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就如現在她還是能打開那套《大百科全書》,能把裡面的內容記錄下來是一樣的。
反正丫頭們也都才開始□□,她也做出了養胎的樣子,不必著急。孫紹祖與她現在是兩不相擾的相處模式:只要孫紹祖不出現在正院裡,迎春就不理會他做什麼,更不象後院其他女人一樣注意他晚上到底進了誰的屋子。而孫紹祖則是迎春只在安心在正院養胎,也不管她折騰什麼。
如此一來,迎春也就越來越放得開手腳。現在她手裡有了宅子,還有著千多兩的銀子,就想著自己是不是該讓這銀子多生出些錢來——賈元春死期將至,榮國府抄家之禍不遠,不管是將來贖人還是安排一群人吃喝,都得有銀子才行。
秦顯此時已經把迎春那個陪嫁的鋪子打聽清楚了,雖然這鋪子的房契是在迎春手裡,可是卻已經租了出去。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真正的問題是迎春從來就沒見過租金!
涉及到銀子的問題,現在的迎春覺得都是大問題,她讓司棋好好問問秦顯,這鋪子是誰租出去的,收租金的又是誰,租金是一年一給,還是幾年一付,必須打聽明白。
其實變些秦顯已經問過了,所以沒有明白回話,是因為他不覺得自己主子知道之後,還能把這租金要回來。現在迎春一定要追根究底,他也就只好實話實說:
迎春的這個鋪子,恰是租給了一家香料鋪子,定的是一租五年,一年五十兩的租金,已經全部給清了。而那往出租鋪子的,正是王熙鳳有陪房來旺兒。
得知了這個消息,迎春就笑出了聲。司棋繡橘兩個只以為她是氣狠了,怕傷了胎氣,忙勸道:「不過是二百五十兩銀子,太太也不必太過氣惱了。只當這五年裡咱們餵了條狗。」
迎春卻不這樣看。她敢斷定,出這個主意收她鋪子租金的,定不會是王熙鳳——就算榮國府再寅吃了卯糧,可是王熙鳳更要的是臉面。只是現在不管她知道不知道,迎春都不準備給她留這個臉了。
「去,把老爺請來。」迎春現在有事,使喚起孫紹祖來一點壓力都沒有。
司棋道:「這麼點兒小事,太太何必驚動了老爺。就是太太吃了虧,可是說出去也是太太娘家行事不妥,沒得在老爺跟前失了臉面。」
不料在此時的迎春眼裡,里子才是最重要的,面子再好也擋不得飢、去不得餓:「反正從來了孫家,你太太就沒得過什麼臉面。咱們這位璉二奶奶上次來,不也一樣要為了一個奴才出頭?她那時也沒顧著我這個姑奶奶的臉呢。」
就算是將來迎春要救助姐妹們,這王熙鳳都不在名單裡頭,不如現在就撕破了臉,也省得她天天拿著嫂子的款來說東道西。司棋聽她說得堅決,也覺得若是一味隱忍,那鋪子讓人偷著賣了的時候還有呢,出門讓人去請孫紹祖。
不想孫紹祖今日竟又出去跑他補缺之事,竟然不在府里。這幾日得寵的繡籠自己搖擺著來回迎春的話:「太太,老爺今日裡要請兵部的唐老爺喝酒,怕是回來得晚。不知道太太有什麼急事,等著老爺回來了我和老爺說上一聲。或是讓老爺明日早些來太太這裡。」
看著這個幾日不見,越發水秀的丫頭,迎春嘴裡不由得嘖了一聲。繡籠只當迎春讓自己幾句話說得沒臉,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卻見司棋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是吃過司棋虧的人,少不得自己就心虛下來,身子也往後退了一步。不過她退得快,司棋的巴掌來得更快。啪地一聲脆響,這丫頭臉上早著了一下子。
「你算是哪個牌名上的人,也敢打我?」繡籠不服氣地叫了起來。
對這個還認不清形勢的丫頭,迎春只給司棋使了個眼色,自己都懶得提點她。就見司棋上去又在繡籠臉上擰了一把,還往她腿上踹了一腳:「下流沒眼色的東西,誰許你見到太太自己直撅撅站著的?每日裡早起請安怎麼做,這麼一會兒就忘了不成?再說了,誰教你的規矩,許你和太太滿嘴裡你你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