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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雖然覺得面上有些無光,可也不敢在此事上一人做主,就讓王善保家的去問賈赦,自己在這裡與王熙鳳閒話。也不過就是問問鳳姐身子覺得如何,太醫是怎麼說的,用的藥可還齊全之類。
王熙鳳無意與她交好,可也知道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這位畢竟掛了婆婆的名頭。小心地一一答了,也說了說太醫說自己身子有虧,若是不好生保養,怕是與壽數還有礙:「若不是如此,我何必如此小心。又怕沒人服侍璉二爺,才不得不求到太太跟前。」
不一時,那賈璉倒同著王善保家的一起來了,身後還跟了一個十七八歲的丫頭。鳳姐打眼一看,粉紫色的夾襖,外罩了亮紫的褙子,底下是酒紅的裙子,打扮的倒熱鬧。頭上插著金釵,臉上塗了香粉,嘴上紅紅的胭脂。
「看看,這是知道喜信了。我原說回去也好生賞賞這丫頭。不想太太早想到了,竟比我賞得還周全。」王熙鳳看著那丫頭的手腕子上明晃晃的金鐲子,說道。
邢夫人是什麼人物,怎麼會如此大手筆地賞賈赦的丫頭?這丫頭如今這富麗的裝扮,也不知道邢夫人日後還會不會給她撐腰。就算是王熙鳳沒想著留在榮國府,可也不願意處處樹敵,更不願意自己一舉一動都在邢夫人的眼皮子底下。現在在邢夫人與這丫頭之間種是一根刺,還是很有必要的。
果然邢夫人原本帶笑的臉,看了秋桐的裝扮之後已經去了大半,聽鳳姐說完,臉已經沉了下來。好在秋桐得償所願,一顆心思都用在了賈璉身上,還沒發現邢夫人變臉,隨著賈璉王熙鳳給邢夫人跪下謝恩。
邢夫人淡淡開口道:「讓你過去,是為著你們奶奶的身子不好。你也別為著是老爺賜的,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若是我知道你眼裡沒人,或是挑三窩四,我是不依的。」又讓人把秋桐的身契找出來,直接給了王熙鳳。
這在原著里可是沒有的,也可能是大家都是榮國府的奴才,不過是換個地方服侍,沒有人在意。可現在邢夫人直接給了王熙鳳,那日後這秋桐的一身一命,可就在王熙鳳手裡了。
「多謝太太教誨。請太太放心,日後我待平兒如何,也就待秋桐如何。定不會讓秋桐受委屈。就是璉二爺我也敢保的。」王熙鳳接過秋桐的身契,向著邢夫人就表決心。
賈璉難道是不知道邢夫人為人的?在如此愛財的邢夫人眼皮底下,還把自己打扮得這樣嬌花嫩柳的,東西怎麼來的,真當他不知道丫頭的份例是多少?平兒跟著王熙鳳管家,也不過如此。心裡那份膈應與膩歪,越發得濃厚。再看秋桐不時地瞟自己一眼,只恨自己今日不該來此。
當下給邢夫人磕了頭,說了已經在書房給老爺謝了賞,就帶王熙鳳二人回府。他剛想著上王熙鳳的車,倒讓王熙鳳攔下了:「就算是不吹不打的,可也不好太委屈了秋桐。二爺與她一車坐了,只當是親迎了。也好讓她日後體面些。」
回了自己的院子,王熙鳳早讓幾個媳婦在此侯著,人人帶笑接了秋桐,簇擁著直接進了新房。平兒也帶著豐兒張羅著給賈璉換新衣服。王熙鳳只讓小紅服侍自己洗漱,然後看熱鬧一般看著賈璉那變換不停的臉。
巧姐兒聽到院子裡熱鬧,也跑到自己娘這裡湊趣,又見賈璉穿了親衣,張嘴問道:「這早晚了,怎麼還給爹爹新衣服穿?」
王熙鳳摟過閨女,不由得有些感傷:不管是什麼時代,父母離異,對孩子都是傷害最大。現在她與巧姐兒相處的時間長了,還真怕不知不覺中傷害了這孩子。可是若此時心軟,等到榮國府抄家的時候,這孩子的命運更是慘澹。長痛不如短痛,為了這孩子的後半生平安喜樂,現在讓她知道些人情冷暖,好過讓她乍逢大變手足無措。
她想得出神,別人看就是面帶哀傷。小孩子最敏感,對人的情緒感覺最靈,巧姐小心地問:「娘怎麼了?」
王熙鳳一醒神,自失地笑了一下:「沒什麼。你看你爹穿新衣裳,可是自己也想要了?等明日娘讓人給你做好不好?」
巧姐兒拉了王熙鳳的手:「娘要是不高興,我就不要了。」
此時被王熙鳳人盡其用、撥給秋桐的善姐兒正過來請賈璉:「給二爺、二奶奶請安。新姨娘那裡已經準備好了,請二爺過去用飯。」
一直注意著王熙鳳臉色的賈璉,見人只是與巧姐兒說話,並不理這邊的事兒,心下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倒是巧姐兒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覺得正是爹爹有了新姨娘,才讓娘沒了笑臉,而要不是爹爹討新姨娘,娘還會笑著與她說話。當下冷著一張小臉問道:「哪裡來的新姨娘?」
第120章
巧姐兒的小臉一沉,本就與王熙鳳肖象七入分的樣子, 更增了一兩分, 頗有王熙鳳平日處置事物的樣子。只是那肉肉的小臉, 此時雖然繃得平靜無波, 可是王熙鳳突然就理解了自己收著那些文中「萌」之一意,覺得自己的便宜閨女, 怎麼看怎麼招人愛。
忍不住把人拉過來, 摟在懷裡笑道:「沒有什麼新姨娘,是老爺賞了你爹爹一個丫頭。不過是這個善姐兒要巴結主子, 才這麼一說。」
若說王熙鳳看巧姐兒怎麼看怎麼招人愛,賈璉看巧姐兒可就有些尷尬。心下要怪王熙鳳怎麼這樣的事兒不知道避諱點孩子, 又知道是那善姐兒來得不是時候。不過是個丫頭的丫頭, 也敢到正房奶奶屋子裡來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