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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籠讓司棋罵得說不出話來,不情不願地跪在了地上。迎春這才慢聲道:「這次記住自己的身份了?」
繡籠還是跪在那時不出聲,迎春一笑:「奴才就是奴才,就算是抬舉了也上不得台面。」話是這樣說,眼睛卻討饒地看向司棋與繡橘兩個,那意思就是我可不是說你們。那兩個眼裡都是笑,可還是配合著迎春一起虎著臉。
「你以為服侍了老爺兩天,就誰都不能拿你怎麼樣了不成?我都和你們說過了,你們的身契,可都是在我的手裡!」迎春忽地起了一個念頭,覺得這個繡籠也不是不能廢物利用一下。
繡籠這才知道厲害,畢竟這孫家不比榮國府,可不覺得賣上個把丫頭是什麼大事。她還算是機靈,向著迎春就叩起頭來:「都是奴婢豬油蒙了心,也是怕耽誤了太太的大事,才想著替太太傳個話,就壞了規矩。還請太太念在奴婢服侍過太太的份上,饒過奴婢這一次。」
迎春用指甲敲著桌子,一下一下地都叩在了繡籠心跳上,逼得她額頭生出一層細汗。才問:「也好,我正有件事讓人做,你若是做好了,日後我有抬舉你的地方。若是做不好……」
第208章
迎春看著自己的指甲, 對繡籠道:「若是做不好,那就兩罪並罰!」
繡籠哪裡有講價的餘地,只好向迎春保證道:「奴婢聽太太的差遣。」
迎春點了點頭:「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是因前幾日璉二奶奶奉了老太太、太太之命來看我, 這幾日我身子又見好了些, 你回去替我向老太太、太太們請安問好。」
繡籠聽說只是這樣的事兒,不該輪到自己身上才是, 怎麼也該是太太身邊的司棋或是繡橘回去, 才合規矩。就聽迎春又道:「若是在老太太那裡見到璉二奶奶, 就順便問一句,我那鋪子的租金是不是她替我收了, 現在我養胎, 自己手裡一點兒銀子也沒有,活動不開。」
這最後之事,才是讓繡籠回去的目的。只要這丫頭當著賈母的面把話問出來, 那張材家的與王熙鳳之間, 不翻臉都不行了。還能讓這位八面玲瓏的璉二奶奶, 也嘗嘗讓自己陪房坑了的滋味。
不給繡籠拒絕的機會,迎春叫過吳娘子:「繡籠要替我回榮國府請安,該走什麼份例的禮?」
吳娘子已經讓前幾日孫孫紹祖親查大廚房與採買之人嚇破了膽,對迎春只有巴結的份:「太太是主子,自己是太太覺得走什麼樣的禮都使得。」
迎春卻不領她這個情:「糊塗!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若是不按了例,你們又好在背後對老爺說,我把家當都搬回榮國府了!」
那吳娘子嚇得跪下就賠罪:「都是奴婢不會說話。實在是府里並沒有這樣的例, 所以才請太太親自操心。」
倒是個有眼色的。迎春略滿意地點了點頭:「上次我嫂子過來時帶的東西你可都上帳入庫了?」見吳娘子點頭,才道:「按那個準備一份差不多的回禮來見我。司棋與吳娘子一起去庫房裡看看, 若是有新鮮的玩器,挑幾樣出來給姐妹們帶過去。」
吳娘子干答應著,人卻不動身。迎春有些不解地問道:「怎麼,這事兒還要等著老爺回來做主才成嗎?」若是這女人敢說一個是字,就直接換了她。
吳娘子也聽出迎春口氣不好,忙賠笑道:「上次舅奶奶過來,只是帶了些藥材與吃食。說來是親家老太太疼太太的一片心意。可是,可是,若是按著那樣的禮送回去,是不是簡薄了些?」
呵呵,虧得從賈母到王夫人,都是講面子好排場之人。就是不知道她們若是聽到,連孫紹祖這樣新榮暴發之家的一個管事娘子,都覺得拿給出嫁姑奶奶的禮物簡薄,臉上可過不過得去。
衝著吳娘子不在意地揮揮手:「就如你說的,老太太疼我是她老人家的慈心。我想著孝敬老太太也只是我的心意,豈在東西的多少上?按那樣的禮回了就是。」現在送得再多,也不過是將來便宜了抄家之人。
吳娘子得了實信,才小心地伴著司棋一起出了正房,路上笑對司棋道:「司棋姑娘知道幾位親家姑娘的喜好,一會兒還請多多指點。」司棋也客氣地答應下來——現在迎春自己處理與這些管家娘子之事遊刃有餘,司棋樂得與這些人交好些,好從中得些消息。
孫家的庫房司棋還是第一次進來,只見裡面也堆得滿滿當當,東西只是大體的分一下類,要是找什麼東西,還是得現開箱子才成。不由笑對吳娘子道:「嫂子得和管庫房的嫂子們說一聲,若是太太哪日裡見了這庫房是這個樣子,怕是要生氣。」
吳娘子就有些訕訕:「她們人手少,管的事兒也多,讓司棋姑娘見笑了。」
司棋道:「倒不是為了這個。實在是找東西不大方便。等哪日裡管庫房的嫂子們閒了,不如往我們那裡走一遭。太太的私庫里東西雖然少,可是說找哪樣,只對著帳本子就能找出來,不用個個箱子都打開。」
吳娘子並不覺得司棋是誇大。這幾日裡她也算是知道太太的厲害了:原來看著不言不語,高聲說句話都臉紅的人,一旦管起家來,全不象是剛接手的樣子。更不象傳言中在娘家完全沒學過管家的樣方:不管是採買上的情弊,還是廚房裡的疏漏,這位太太都是明鏡一般。幾個採買的在老爺那裡遮掩了過去,卻讓太太給指出了藏私之處。氣得老爺直接開革了三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