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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點點頭:「我知道的,那日也不過就是眼角帶出了些,就讓嬤嬤知道了。」
姚嬤嬤笑道:「你知道就好。不光是我知道了,怕是半個宮裡的人都知道了。不過也不算什麼,你又不是自己偷偷摸摸見的,娘娘自然會替你說話。」
「可是老給娘娘添麻煩,倒讓我心裡怪過不去的。」寶釵表情就有些沮喪。
姚嬤嬤道:「這也算個事兒。只要娘娘不覺得忌諱,別人再說也是白搭。今天說了也不過是讓你日後小心些。」
寶釵點頭表示受教,就與姚嬤嬤一起用起飯來。一時飯畢,再陪姚嬤嬤說些閒話,寶釵還是忍不住把家裡的事兒說給姚嬤嬤聽,她實在是自己想不通,薛父那樣精明的人,到底是誰給了他錯覺,讓他覺得進京能得到更大的利益。
「這事兒怕是還得落在你身上。你只想想,你們家裡現在並沒有人在朝為官,若是你出了頭,能得利的人是誰?一般人想來,在這宮裡想出頭,就是貴人們也得打點一二,何況你們這樣的女官?可是打點就要花銀子,若是有人即想借著你出頭得利,又不想出這份打點的銀子,還有什麼比得上讓你親身父親親自打點?」姚嬤嬤慢悠悠地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寶釵心裡如電光閃過,她輕聲道:「難道賈女史已經發現舅舅現在要把力氣用到我身上?」不然不會早早地針對自己。
姚嬤嬤點點頭:「恐怕是這樣。畢竟你舅舅精力有限,她已經進宮多少年了,還沒有什麼建樹。你卻不同,剛一進宮就已經讓聖人親自封了女官,也就難怪他想換一個人扶持了。」
寶釵苦笑一聲:「舅舅還真是心大。」就不怕自己的算計讓當今知道了?
不過她也不是沒有別的疑問:「可是為何非得讓我家人進京呢?若是我父親不進京,那打點的錢不是他說多少就是多少?」以薛父的精明,王子騰要在這裡面做什麼文章的話,不可能發現不了。
姚嬤嬤道:「正是要取得你父親的信任,才要讓他進京。說起來你們家裡能與內務府搭上線,也都是你舅舅牽的線吧?這樣當著你父親或是直接讓你父親與內務府的人聯繫,他不是可以把自己撇得清清爽爽?反正他最大的目的還是要讓你在宮裡出頭,能將前朝與後宮連成一體。只要這個目的達到了,別的錢財之事他應該還不看重。」
寶釵至此無話。這薛家還真是一塊肥肉,誰能想到最先要咬下一口的,竟是自家親戚。也不對,寶釵是早就想到了的,沒想到的應該只是薛父與薛姨媽。
姚嬤嬤這麼多年來,在宮裡已經見慣了最親近的人落井下石,對寶釵雖然同情,卻不憐憫。因為憐憫了別人,往往會讓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要面對背後的一刀——這深宮裡,憐憫是一種要不起的奢侈。
「也不必糾結此事,等你見了家裡人,把話和他們說清楚也就是了。」姚嬤嬤難得地安慰了寶釵一句。
寶釵苦笑道:「神武門外人來人往的,哪兒是說話的地方,再說也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得清的。」
姚嬤嬤奇道:「娘娘還沒和你說不成?因為你服侍的用心,娘娘已經請准了聖人,初六的時候讓你回家裡走一遭呢。」
「真的?」寶釵驚訝起來,自己倒是想著什麼時候趁著淑妃心情好求一求,沒想到人家淑妃已經定下了自己回家的日子。
姚嬤嬤覺得有些好笑:「這樣的事情,我還不至於騙你。想是娘娘也怕知道的人多了,說些有的沒的。你也只初五的時候,再讓人悄悄地捎信回家就是。免得你回了家,家裡人卻不在,倒耽誤了時辰。」
能出宮一趟,無論如何都是一種體面,說不定王子騰會因此更加堅定支持自己的信心。如此也好,沒有了王子騰的支持,或者說那支持傾斜向自己些,自己完成任務的時間也就能快些。三世以來,這個任務是寶釵完成得最艱難、心裡最沒底的一次,甚至時不時地會想著放棄。可是一旦放棄,也就意味著她再沒有重新做回網站的機會,不然她才不會在這裡苦苦挨著。
得了這個意外之喜,寶釵的臉也有笑容了,眼也彎起來了,用姚嬤嬤的話說,現在的寶釵,才算是有了個過年的樣子,不象是剛進屋的時候,那笑都是浮在臉上的,一看就替她累得慌。
現在就算是再多些調侃,也磨滅不了寶釵的好心情,她從姚嬤嬤的小院回來後,破天荒地找鳳仙、茉莉等人一起玩了起來。開始那幾個人還覺得有些拘束得慌,可是看寶釵連著輸了幾把,臉上還是笑微微的,也就放開了。
等到初五那日,淑妃親自說出了讓寶釵明日回家的話。寶釵還是一臉驚喜,就如她沒有從姚嬤嬤那裡聽到過這個消息一樣,對淑妃感恩戴德了一番,又一一問過碧桃等人,可否有想帶的東西。
碧桃道:「你可少興頭些吧,明天只管悄悄地出宮就是了,讓人知道了又好說三道四的了。」
寶釵忙道:「是,是,我再不問別人的。只是你們本來就知道,若是不問問你們,把你們的嘴堵住了,好象娘娘偏疼了我似的。」
淑妃就道:「聽聽,這還不叫偏疼她,乾脆明日你也不用回去了。」寶釵忙又討饒,更是問准了秋蘭也可以與她一起回去,才放心地回自己院子收拾東西——儘管宮裡的東西不讓帶出宮,可也不是一點不能變通,幾塊點心,幾塊帕子還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