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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不由心上一動,乘機道:「姑娘要是不放心,大可把她的身契從二奶奶那裡要來,只在自己手裡放著。」
第34章
聽得珍珠說起,讓自己將司棋的身契要到自己手裡, 迎春心裡自是情願。只是她一向很少自己要些什麼, 不過是別人給什麼自己收著什麼——如果自己冒然開口, 二嫂子不給豈不沒臉?上次因自己嫁妝之事,嫂子已經與太太有些嫌隙了。
黛玉自己現在等於是一手掌了林家,對此想得就更多一些,看迎春不語,不由得問道:「二姐姐,怎麼到了現在, 你自己將帶哪些人出門還沒定下來嗎?」
怎麼可能定得下來。大太太對二姑娘的嫁妝倒是上心, 幾次開了公庫房挑揀東西。可是對陪嫁丫頭與陪房, 卻是一直沒有個說法。見她們主僕的臉色,黛玉也就知道了。她不過是寄居此地的外甥女, 也不好評論人家府上之事, 一時也有些犯愁。
這時剛被黛玉支出去的林嬤嬤正巧進門, 嘴上說著:「姑娘說的那個花樣子, 老奴卻沒找到。想是姑娘收忘了?」
見她進門,黛玉倒是眼前一亮。幾個月的相處, 讓她對林嬤嬤越發信任, 時常忘記這是她婆家送來的人, 有什麼事兒也願意與她商量。這不,現在就將剛才的煩惱與林嬤嬤說起:
「一個花樣子什麼打緊。」見林嬤嬤還要說教, 她忙道:「如今二姐姐有正經大事, 想討嬤嬤的主意呢。好嬤嬤, 你最是足智多謀的,二姐姐可就指望著你了。」
看著自家主子兩眼中閃著的懇求,林嬤嬤一個不字怎麼也說不出口。這些時日下來,不光是黛玉信任她,就是她也對自己家這個主子多了感情——被人全心信任,除了心裡藏奸、蓄意生事的,哪兒有感受不到那信任之理。
黛玉是何等機敏之人,見林嬤嬤沒有出聲反對,就將剛才的話,除了置地之事外,都對林嬤嬤說了。最後道:「嬤嬤聽聽,可有到了如今,還不將陪嫁陪房定下來的道理?」
林嬤嬤現在對榮國府的行事作派,已經槽多無口,遇事只能見招拆招。她早就明白自家主母為何要不顧禮法,也將自己派到黛玉身邊——這榮國府標榜的規矩,都是他們自己定的似是而非的規矩。要是自己沒來,將來姑娘出閣到了婆家,還不知道得受多少癟、吃多少虧呢。
就算是自己姑娘嫁得是次子,可那也是嫡子。自家少爺又是長進的,將來姑娘一個誥命幾乎是穩穩噹噹。可是按以前榮國府里教姑娘的那些,與官家夫人們應酬一兩回,別人就不會再給她們姑娘下帖子了。
現在這府里的二姑娘又是如此。算來她也是自己教導了一場,雖然沒有過了明路,可是林嬤嬤也有些心疼這位溫柔的二姑娘:她與自己姑娘又不同。自己姑娘是父母皆無,可是婆家還是惦記著的,早早遣了人教導著。可是這位二姑娘明面上倒是父母俱在,平日對她竟視之若無。
平日也就算了,現在二姑娘小定已過,只差親迎,竟然連陪嫁陪房都沒定下來。難道這府里就沒有一個人知道,應該讓姑娘與自己的陪嫁、陪房多相處些日子,才能各自知道脾氣秉性?日後姑娘才能知道哪個陪房做什麼用?
就知道自己姑娘是個心軟的,這樣的性子也好,日後就是與自己家的夫人和大少奶奶相處,也不會有什麼矛盾。她又一向與二姑娘交好,少不得自己出這個頭了。
想到自己一個轉了幾個彎的老奴才,卻要給人家正經主子出頭,林嬤嬤,不由得搖頭嘆了口氣,這算個什麼事。
不想黛玉與迎春都在等林嬤嬤的答案,現在見她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可把黛玉嚇著了。在她眼裡,什麼事都沒皺過眉頭的林嬤嬤都搖頭,顯見得此事真真難辦,小聲問道:「可是為難麼?嬤嬤。。。」那聲嬤嬤漸小漸消,叫得林嬤嬤心都化了,恨不得為自己姑娘上刀山火海才好。
「姑娘別急,這事老奴怎麼也得試上一試。只是二姑娘,老奴有句話得問明白。姑娘是想著只要司棋一個人的身契,還是跟前這位珍珠姑娘的也一併要過來,還是連著司棋與珍珠家人的都要?」
迎春連忙搖頭:「有司棋與珍珠的身契我就知足了。嬤嬤忘記了,珍珠是外頭來的,不是我們府里家生子。再說司棋家裡都在府上管著事,怕也不願意與我到那府上。」一個庶子媳婦的陪房,如何有大太太身邊的陪房體面。
林嬤嬤還真忘記了珍珠不是家生子這事,聽迎春如此說,越發覺得這位姑娘是容易知足的,笑著說:「如此倒省了些手腳。」
聽她說得如此輕鬆,黛玉三人都鬆了口氣。珍珠更對林嬤嬤佩服得五體投地:自己千想萬想找不到法子的事,在這老嬤嬤嘴裡竟似沒有什麼大礙一般。只是不知她在用什麼法子,才能不用二姑娘開口,就讓榮國府的主子主動把她們兩人的身契送到二姑娘手裡。
林嬤嬤明顯沒有給她們解惑的意思,反問黛玉道:「說起來,姑娘的陪房好說,這陪嫁丫頭也該選了。別人尤可,那紫鵑姑娘,您是個什麼章程?」
好端端說著二姐姐的事兒,卻猛然拐到自己身上,黛玉還有些茫然。不過她一向沒有背人之事,也不怕當著人說出自己的想頭:「紫鵑到底是老太太給我的,也該問問她自己的意思。」
這也是應該的。只是當著迎春主僕到底不便,迎春知機,帶著珍珠就要回自己房裡。不過走前,珍珠還是給林嬤嬤磕了個頭:「我們姑娘的事情,就拜託林嬤嬤了。姑娘自己害羞不好說得,奴婢這裡替我們姑娘謝過嬤嬤。」也替我自己感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