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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大手一揮,對著邢忠道:「你們住在城外,也不過是因為城裡花用大,又沒有自己的宅子。不過你與三妹妹年紀都到了相看的時候,鄉下能有什麼好人家?我家還有一個小宅子,你們兄妹只管住進來,家裡那個小莊子,只讓個信得過的人看著也就是了。」完全沒想過他不過是個姐夫,竟然把邢家的主都做了。
所以邢夫人見賈赦帶著來看她的邢忠之時,發現自己的兄弟額外垂頭喪氣,又聽到屏風後頭自己二妹妹擔心的抽氣之聲,少不得問:「忠兒這是怎麼了,可是老爺又教訓他了?我也知道忠兒不爭氣,只是我如今只這麼一個兄弟,老爺也說得和緩些。」
邢忠再不願意讀書,也知道賈赦如此待他是出於好意,因道:「姐夫是一片誠心地為我打算。只是我覺得咱們家裡不知道該讓人去看著莊子。」
見邢夫人不解,邢忠就把剛才賈赦為他打算的事兒說了出來,氣得邢夫人就點了自己兄弟一下子:「你姐夫都給你想到了,你做什麼做出這怪樣子來!」一想也就知道她兄弟的心思:「你是不是又不想著讀書,怕你姐夫拘了你?若是這樣,你可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爹娘?」說著就哀哀地哭了起來。引得屏風後頭她的兩個妹妹也哭出了聲。
賈赦聽到屏風後有兩個女人的哭聲,才想起自己把邢忠與邢三妹的事兒都接下了,也就不差一個邢二妹,對著邢夫人道:「你也不必再哭,咱們家在金陵總是還在呆上一年多,不信忠兒不能考個秀才出來。」
邢忠讓他的奇思妙想給嚇住了,張大了嘴不知道從何反駁起——姐夫呀,親姐夫,那可是秀才呀,哪裡就那麼好考的。
賈赦對著邢忠就是一樂,怎麼看都不懷好意:「你放心,那張先生可是舉人出身不說,教人極有章法的。就是璉兒那樣的性子,也讓他管得服服貼貼。」又對著邢夫人道:「回來你也問二妹妹一聲,聽說妹夫也是秀才,可還打算繼續舉業不。若是仍想考下去,不妨與忠兒一起拜了張先生。」
其實剛才邢二妹在屏風後頭,還真是心下不平的,怎麼這大姐夫將妹子與兄弟的事兒都管上了,卻不管她們一家子?只是她自來是個懦弱的,就有心思也不敢出聲。現在聽了賈赦問起自己家裡,又被潑辣的三妹擰了一下,少不得應聲道:「多謝姐夫惦記,只是,只是這事兒,我還得和我家那位商量一下。」
邢夫人最是知道賈赦說一不二的混性子,生怕自己妹子沒有立時答應賈赦的好意,引得他心生反感,自此撒手不管,看向賈赦的眼裡全是哀求:「老爺。」
第149章
賈赦看出了邢夫人眼裡的哀求, 知道現在邢夫人已經只想著自己的弟妹,不再想著如何查自己被人下藥的事了。因此一面在心裡佩服老太太想得周全,一面對著屏風道:「自然是要讓二妹與妹夫商量一下的。若是妹夫同意了, 你們兩口不如就與忠兒他們兄妹住在一起,也好照應一下。他們兩個還是小了些。」
邢夫人感動壞了, 覺得就算是自己被人下了藥, 可是換來老爺實心地照顧自己的弟妹,也值了。何況她已經聽自己的陪房說,就算是自己要用的藥瑣碎,可是老爺還是打發了人四處尋去, 想來自己將來還是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於是在床上向著賈赦拜了一拜:「多謝老爺如此為我著想。」
賈赦只道:「這也沒什麼, 都是自己家的親眷不是。不過你若是好些了,還是扎掙起來。就算是咱們現在是孝期,可是已經過了小祥,也能見見族裡的太太奶奶們, 找一兩個信得過的,給忠兒和…托他們先看看也是好的。」
邢夫人聽了,自是心下又把自己感動了一把, 可還是有些擔心:「老爺讓忠兒他們住的宅子,老太太可知道?」原先老太太就看不上自己出身,若是聽說老爺如此貼補自己弟妹, 豈不是把剛對自己的那一點好印象都給抹去了?
賈赦不在意地道:「這有什麼, 原就是老太太讓我好生照顧你弟妹, 好讓你能安心養身子的。」
聽了這話, 邢夫人哪裡還能坐得住,直說現在就要帶了自己的弟妹去給老太太磕頭。賈赦覺得是該讓邢夫人對老太太心生感激,也不攔她。卻還知道把地方騰出來上邢夫人與她兩個妹妹重新收拾一下頭臉,自己帶了邢忠先過去了。
「我們家裡老太太最是寬和的,你見了也不必把感激的話掛在嘴邊上。她老人家並不是為了讓人奉承才如此。不過老太太也愛那自己知道讀書上進的孩子,你自己該說什麼,心裡可得有個數。」賈赦對邢忠說完,那鼻子裡還哼哼了兩聲。
邢忠被他嚇得就是一縮脖,又讓賈赦罵是沒有男子之氣,到了賈母院子裡,差不點沒同手同腳地進正房。賈赦又嫌棄他小家子氣,當著賈母的面就道:「這個忠哥,我已經囑咐過他了,誰知他竟還是這樣。母親別生他的氣。」
賈母先讓拜倒在地上的邢忠起來,才道:「別聽你姐夫瞎說,舅爺如此文質彬彬的,正是好人家孩子的樣子。誰可都象你似的。」又給賈赦使眼色。
邢忠原來也聽自己姐姐說過這位國公夫人,只是在原主眼裡,邢忠是沒有資格來給自己磕頭的。剛才已經聽自己姐夫說是老太太讓他照顧自己家裡,現在又誇獎自己,一下子覺得眼前的國公夫人,竟是天下第一個好人。自己姐姐原來所說,可能也不過就是一家子婆媳之間小小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