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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姨娘舌頭就吐出半天合不上:「還真是。要是這樣的話,還四處傳人家一草一紙都是這府里出的,也不怕虧了心。」
第66章
賈環見自己的話,趙姨娘已經聽進去了, 又囑咐道:「你心裡有數就好。人家林姐姐這樣幫我, 別的咱們做不了, 可是少說人家幾句閒話總能做到。就是別人再說,你也應該替她分說分說。只別說什麼建園子的事,讓老太太、太太聽了又是事非。」
趙姨娘也嘆息:「想那敏姑娘在家的時候,是何等的風光。我們那時候誰不想著去她身邊伺候。誰知總共只剩下這麼一個女孩,還讓人這樣嚼舌。罷了,我也就這兩下針線還看得過去, 少不得給林丫頭做兩身針線, 也算是謝她了。」
不想趙姨娘還起了給黛玉做針線的心思, 賈環自然不會反對,他一直覺得, 黛玉所以在別人眼裡是目無下塵的性子, 也不過是種自我保護罷了, 說白了就是那種:你們瞧不上我, 我還瞧不起你們的心理。用自傲掩飾自己的失意而已。
可是要是這府里能多個人對她好,就算是不能改了她的命運, 是不是也能讓她的日子有那麼一絲溫暖, 而不是環視四周, 都是冷冰冰的利用與算計。
如果誰和賈環說,黛玉一點也不知道賈家挪用了林家的財產, 賈環準備呵呵那人一臉。看原著就知道了, 黛玉並非真的不食人間煙火, 對著賈寶玉都能說也「後手不接」的話來,能真看不出自己原來在家裡的吃穿用度得多少銀子?
都說一代看吃,兩代看穿,三代看詩書。四代列侯之後的林家呢?可能面上已經斂去了繁華,可是那種低調的奢華,卻不是榮國府這樣的新榮之家可比的。只看原著里,黛玉小時學琴,人林家就能單獨找人做出「鶴山鳳尾還配得齊整,龍池雁足高下還相宜」的短琴來,也就知道了。
有了這樣用度的黛玉,又是讓林如海親自假充男兒教養過的,就算不知道家裡財產總數,可是大概數目還是應該知道的。的確,在原著里她自己也說過「一草一紙都是這府里的」,可是誰能說這不是諷剌呢?
林家的財產已經讓賈家用光了,可她只有自己獨自一人,在挪用了自己財產的人家裡殘喘求生。一般人都會心存怨氣,何況是日日聽著榮國府下人說她吃用賈家的黛玉!她不小性、不說幾句酸話,又如何排解自己心裡的不甘?
要賈環說,人家黛玉沒有反社會、反人類,已經是自控能力強的了。所以聽說趙姨娘要對著黛玉示好,賈環覺得應該能讓黛玉覺得:我真心待人,總算有人能知道,可以緩解一下她心裡的激憤也好。
於是賈環對著趙姨娘笑道:「還是姨娘想得明白,我光想著給林姐姐帶些新鮮玩意兒,卻不想姨娘比我心細。」
趙姨娘點了點賈環的頭:「你們男孩子總是粗心些,哪兒知道這女孩不光是外頭衣服要光鮮,裡頭的也要緊。想那林丫頭早早沒了娘,身邊的丫頭又小,那個奶嬤嬤又讓挪出去了,有還不如沒有,也定是不如意的。」
賈環想說,我怎麼不知道。上一世不知道給人家做過多少中衣裡衣,那尺寸不用量都知道。可是這話終不好說得,兩個丫頭又已經取了飯回來,只與趙姨娘一起用飯。
飯後略消消食,賈環已經坐在自己桌前,再次打開了林如海為黛玉寫的字帖,對著前幾頁的筆畫,再想想黛玉的講解,自己練習了起來。
賈政除了初一十五不得不去王夫人房裡外,現在大多歇在趙姨娘處。今日過來時見賈環的屋裡還亮著燈,不由得過來看了一眼,發現他竟沒有胡作,而是老老實實地練字,大是驚訝。
「怎麼環兒今天改了性子,知道自己練起字來?」賈政問給自己更衣的趙姨娘。
就見趙姨娘眉眼都彎了:「還不是老爺和太太都賞了那小子字帖,他正在興頭上。下午回來自己寫了幾筆,又不得法。就進園子想問問三丫頭,誰知姑娘們都在林姑娘那裡,林姑娘聽說環兒要練字,就把林姑爺給她寫的字帖借給他了。那小子沒見過東西一樣,拿了就不撒手,吃了飯就寫上字了。」到底沒說探春排喧賈環的話。
聽說黛玉將林如海寫的字帖借了賈環,賈政也是一呆:「妹夫是個有大才的。讓環兒仔細些,那是妹夫的手澤,可別損壞了。」
趙姨娘忙點頭不:「我也是這麼和他說呢。倒是林姑娘那裡,我尋思著該好好謝謝才是。不過我只有針線還拿得出手,可是好料子到不了我手裡,不然給林姑娘做身中衣也使得。」
賈政就是一哂,他對趙姨娘這樣的小心機倒不反感,左右不過是幾匹料子,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不過是打著黛玉的名頭,料子好些就是了。
於是第二日,賈環上學之後,王夫人又恨得撕起了帕子:老爺真是越來越糊塗了,來了正房,居然是特意讓她給那賤人找料子!說什麼要給林丫頭做衣裳,府里何曾少了那丫頭的衣裳?還不是看老太太待那丫頭上心,就借著那丫頭的名,往自己荷包里劃拉東西。
眼皮子淺的賤婦。王夫人恨恨,不是愛做衣裳嗎,那就讓你做個夠!發夠了狠,她才吩咐金釧:「找鳳丫頭開了庫房,把那做中衣、裡衣的料子各取幾匹來。就說老爺說了,是給林丫頭用的,讓她挑好的取來。再和趙姨娘說,即是她難得動一回針,讓她連我與老爺的也做上兩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