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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知他是個不聽人勸的,少不得從中拿出一兩個放到他手上,對他道:「拿好了,一會兒你自己給你二姐姐。怎麼不送你大姐姐?」
賈寶玉理所當然地道:「大姐姐有,好多。」還把小腦袋點了又點,眉頭也稍稍皺了起來,表示自己對王夫人問話的不滿。
按他的計算,說不定今年年底或是明年年初,就該到了賈元春被送進宮的時候了。自己還是早些去榮慶堂,讓賈母不同意賈元春進宮才好。這樣榮國府就沒有向皇帝告密的機會,也就不會出了逼死秦可卿之事。
「走,找老太太。」現在他完全把自己還是個孩子、有權任性的福利發揮到極致,向李嬤嬤招手讓她帶自己去榮慶堂。
王夫人卻讓他的舉動觸動了心腸,向著周瑞家的道:「看,我說什麼來著,沒等到老太太那裡呢,就一心地都撲過去了。」
算了,賈寶玉只當她是更年期提前,難得地把小臉轉向王夫人:「我記得太太,每天都來,給太太,請安。」聽了沒,自己不會忘記了你,別老是一腦子宅斗思想了。
這話一出,周瑞家的馬上奉承道:「看寶二爺多懂事,現在就知道惦記著給太太請安了。太太還擔心什麼,這親的自是親的。」
王夫人也覺得自己心裡舒服了不少,又想到若是賈寶玉到了老太太那裡,自己就能一心地為賈珠調養身子,一把摟住賈寶玉,不住地摸索著:「好孩子,我寶玉真懂事。」
賈寶玉不想自己只是想讓她安心,能痛快地閉嘴,竟然給自己惹來了這麼大的麻煩。他不由奮力掙紮起來,把自己的小身子扭來扭去,不讓王夫人抱實了:「我走了。」邊說邊往邊上推著王夫人。把個王夫人弄得哭笑不得:「你個小磨人精,好也是你,歹也是你。讓人喜歡不得,又惱不得。」
賈寶玉好容易趁她放鬆了,從她懷裡掙了出來,對著李嬤嬤直喊:「穿鞋,快穿鞋。」就好象身後有什麼追他一樣,倒把一屋子的人都逗樂了。
王夫人也無奈:「得了,快去吧。你們路上精心些。和老太太說,一會兒東西就搬過去了。」
李嬤嬤一面眼睛盯著寶玉,一面應著王夫人的話,倒把王夫人想多囑咐她的話給憋回了肚子裡:「得了,你快些跟著吧。這孩子也太犟了些,別人的話他更是聽不進去。」
等李嬤嬤也出了屋,王夫人才對著周瑞家的嘆了口氣:「寶玉現在還算是聽得進李嬤嬤的話。可是要是去了老太太那裡……」
周瑞家的知道她這是擔心,若是去了老太太那裡,離得自己太太遠了,李嬤嬤趁機會把寶玉攏過去。可是這樣的事情,就算是主子的心腹,也不好多加揣測。她只能道:「寶二爺是個明白的,沒見剛才還說,要每天來給太太請安?」
可是這樣不著痛癢的話,根本安慰不了王夫人,她又嘆一口氣:「對那三丫頭也就算了,可是怎麼寶玉對著元春也不親近。」
賈寶玉卻不知道王夫人又陷入了車輪般的苦惱之中,他已經好好地坐在了賈母的身邊,正問:「大姐姐呢?」
賈母覺得奇怪,每天賈寶玉可是不關心自己同胞姐姐的,今天這是怎麼了:「今天怎麼想起你大姐姐了?」
想了想,現在並不是暴露自己知道劇情的時候,他搖著小腦袋對老太太背道:「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不會了,問大姐姐。」
自己的小孫子,什麼時候學會背詩了?賈母驚奇地看向他:「這是你大姐姐教你的?」
賈寶玉搖著小腦袋:「教二姐姐的,我聽見了。現在不會了。」
「快,快去把元春叫過來。真是個好孩子,自己天天那麼忙,還想著教導弟妹。難為她了。」賈母一迭聲地讓人快叫元春過來,完全忘記自己也是會這首淺顯的詩,可以教得了眼前這個小東西。
好在元春就住在榮慶堂的東廂,聽到老太太找她,自是一點也不耽擱地過來了。就這,也足夠找人的小丫頭將老太太為何找她說個大概。
於是元春一進屋,給老太太行了禮後,已經兩眼放光地看向了賈寶玉:「我昨兒才教了迎春兩遍,寶玉竟然記住了?」
賈寶玉卻把臉板得平平的,眉毛也習慣性地皺了起來:「不會了。」
賈母已經含笑道:「他不過是在旁邊聽了聽,就記住了兩句,現在又急著來問你下一句,可見是個靈透的。反正現在他也搬過來了,你平日有空多教他些。省得將來開蒙了,讓你老子生氣。」
邊上賈寶玉就發起急來:「老爺喜歡我,不生氣。」
聽到他竟然說平日裡見到孩子就板個臉的賈政喜歡他,連賈母也笑了:「好,好,你老爺喜歡你。那你就得更聽話點,讓你老爺更喜歡,知道嗎?」
算了,你就當我是個孩子哄吧。賈寶玉向天翻了個白眼。正讓一旁的元春看了個正著:「寶玉,非禮勿行。日後不可再如此了。」
你和薛寶釵是嫡親的姨姐妹,鑑定完畢。賈寶玉忍下自己再翻個白眼的衝動,怎麼都這麼愛說教別人。他把頭扎進了賈母懷裡:「沒非禮。」
賈母把他摟得緊了一點,笑道:「是,我們寶玉是最懂禮的孩子。不過姐姐說得也對,下次咱們不這樣就行了。你姐姐是宮裡的嬤嬤教養出來的,對這上面嚴一點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