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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裡的人不想還有這樣的好處,個個領了肉、菜笑得合不攏嘴。幾個挑上來跟著巧姐兒的丫頭家裡,都有人來給王熙鳳磕頭謝恩,雖然說話沒有府里人好聽,可是卻更實誠,讓人知道那感謝是發自心裡。
王熙鳳暗自滿意,讓平兒這樣一辦,這莊子日後她們娘們也就可以放心住著了。只是想著自己若是想出了榮國府,還想帶上巧姐兒,怕是只有榮國府里的人繼續覬覦自己嫁妝的時候才好開條件。要是那樣,做為自己嫁妝里的一項,這莊子可就不是自己的了,她怎麼能甘心。
因叫了旺兒過來,問道:「我說讓你給平兒辦脫籍的事兒,可妥當了?」
旺兒回道:「原本早就已經說妥了,只等著奶奶的吩咐。只是那人突然又要加價,還說是現在年成不好,又快過年了上官查得緊。」
「不拘多少錢,快些辦了。一辦下來後,就把這個莊子過戶到平兒的名下。記得,要紅契。你帶足了銀子就是。」王熙鳳想想自己經營這個莊子不容易,就不願意便宜了賈家的人。
旺兒卻已經被自己奶奶的手筆嚇傻了:「奶奶可想好了?」若是一日這平兒翻臉不認人,還辦的是紅契,就是仗著賈王兩府的臉面,也不好開交,除非讓平兒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才行。
王熙鳳就是一笑:「你也別眼紅,說不定哪天我也讓你當回地主呢。」反正從榮國府出來的時候,她從公中領了銀子也花用的不多,還不如都置了地穩妥。將這地放在旺兒名下也使得。
因此也不看旺兒那張不知道怎麼形容的臉,道:「正好你帶上銀子,把你自己的奴籍也脫了吧,省得一趟一趟地跑。」
旺兒已經快癱倒在地了:「奶奶,奴才絕不是嫉妒平兒姑娘,也不是想著自己脫籍。奴才對奶奶忠心耿耿,就是奴才家裡的奴才也敢保的。」
屋子裡的平兒也已經跪著磕頭:「奶奶是不要平兒了嗎?」
一邊描著紅的巧姐兒更是一臉不解地看著王熙鳳與平兒,問道:「娘是怎麼了,怎麼就要給平兒姨姨這個莊子,是給平兒姨姨的嫁妝嗎?」
王熙鳳也不知道自己的便宜閨女是從哪裡聽到過嫁妝這個詞,不過她還是耐心地向著平兒與旺兒解釋道:「我這也不過是看著你們忠心,知道你們不會昧了我的東西才如此。也是想著多給巧姐兒留下點東西才行此事。」
兩個大人也就都又想到了賈璉分紅之事,覺得奶奶這是怕東西保不住,也就各自起來,該去找人辦事的找人辦事,該去讓人送茶水點心的送茶水點心。
巧姐兒卻還不知道她娘如此做的用意,仍在追問:「我不是要一直和娘在一起,那東西放在娘這裡不是更放心,何必再讓旺兒叔去辦?」
王熙鳳就問她:「你剛才說到嫁妝,是誰告訴你的?你知道嫁妝是做什麼用的嗎?」
巧姐兒點點小腦袋:「知道。李嬤嬤說過了,女子到了夫家,嫁妝就是底氣。娘的嫁妝多,娘在府里住的不開心,就可以帶著巧姐兒到莊子裡來。那娘怎麼不留著自己的嫁妝,若是都分給了平兒姨姨與旺兒叔,娘不就不能和我住在這莊子上了。」
鳳姐把巧姐兒攬到自己懷裡,給她解釋著:「這正是娘不放心的地方。咱們原來在府里的時候,娘的嫁妝多,惦記的人也就多。」
巧姐兒嗯了一聲:「比如爹。」
鳳姐兒點了她的頭一下:「小人精,這個可不能當著外人說。讓人聽到了,該說你不孝順了。」等巧姐兒應了,才接著道:「可是娘的嫁妝只有那麼多,用一點也就少一點。到時候娘的巧姑娘要用的時候,都讓人用沒了可怎麼好。」
巧姐兒搖著小腦袋說:「娘別怕,巧姐兒一直與娘在一塊,咱們就在莊子裡住著,不用娘的嫁妝。」
鳳姐兒耐心地說:「咱們現在住的地方,也是娘的嫁妝呀。為了讓巧姐兒將來也有嫁妝可用,娘就想著你平兒姨和旺兒叔都是忠心的,把莊子記到她們名下,也能多給巧姐兒存下點不是。」這樣大的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又能四處聽話,卻偏一知半解的,若是說漏了嘴也不好,不如一次與她說清楚了厲害。
果然巧姐兒別的沒聽出來,卻聽明白她娘這樣做都是在為她打算,把頭貼著鳳姐兒的胸口上說:「巧姐兒知道了,娘都是為了巧姐兒打算。娘太苦了。巧姐兒不願意讓娘吃苦。」
聽著這樣懂事兒的話,王熙鳳只覺得自己再吃些苦也算是值 了。何況來莊子上住著,別人都以為她是吃苦,她卻覺得比在榮國府里自在得多。
不過孩子知道感恩是好事,必須鼓勵一下。她一邊替巧姐兒順著頭髮,眼睛與巧姐兒的眼睛相對,堅定地道:「娘只有巧姐兒一個寶貝,為了娘的寶貝,就是吃再多的苦娘也願意。」
巧姐兒也看著王熙鳳的眼睛,學著她的神態道:「嗯,巧姐兒只要的娘在一起,巧姐兒也能吃苦。」
把巧姐兒再次攬在胸口,王熙鳳才說:「這話巧姐兒自己記著就好,可是不能和別人說。也不能說娘把東西記到你平兒姨姨和旺兒叔名下。」
巧姐兒的聲音有些發悶:「就是爹也不能說嗎?」
看來不管是多渣的爹,在孩子心裡也還是有一定分量的。不過王熙鳳早就想好了說辭:「咱們先記在心裡,若是日後你爹對咱們好,咱們就告訴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