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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讓人這樣一說,賈母不往出掏健康卡,反而會自己睢不起自己了。只好咬著牙道:「這個平安符,是我於路上給你家老大求的。你定要日日讓他戴在身上,總是我這個做姑姑的一片心意。」
史侯感動壞了:「姐姐還想著那個孽障做什麼,這麼山高路遠的,還特意給他求什麼符。」
只是他再感動,也及不上賈母心裡的肉疼,她腦子裡來回迴蕩的就是:健康卡只剩下兩張了,健康卡只剩下兩張了。這樣的心境下,那臉上的神情可不光剩下了心疼?史侯不知道自己姐姐並不是心疼兒子,覺得既然姐姐能如此待他的兒子,那他也應該好好提點兩個外甥才是。
如此雞同鴨講的說了一會兒,史侯又同意了賈母將兩個有了奪爵心思的兒子送到軍中的意見之後,也就辭了出去——男人的宴席擺在前院,他要親自去給兩個外甥撐場面。
到了晚上一家子重聚的時候,賈母才知道史侯在外院起了多大的作用——他沒有入席的時候,人家來客都是自己聊自己的,分外不把主家放在眼裡。等到史侯一入席,對兩個外甥誇讚有加,才讓席上的氣氛好上幾分。
不過邢夫人這裡可就沒有那麼好運氣了。賈母早早地退了席,那些親故家的女眷,就算是誥命沒有邢夫人高,可是大都是原配嫡妻不說,還都有子女傍身,那話里話外可不就把邢夫人擠兌得沒站腳處?
其實若是原來的邢夫人,只要讓她能出席這樣的宴會,就夠她樂上半天的了,還能分得出誰說出來的話是真心奉承還是指桑罵槐?可是人都是不斷進步的,尤其邢夫人這兩年的指導老師,還是賈母這個裝了一腦子宮斗與宅鬥文的,可不就把人家說出來的每句話都掰開揉碎了思量?
賈母看著邢夫人一臉的幽怨,好意安慰她道:「今日你是做主人的,自然不好與客人爭什麼長短。再說這樣幾句話,你一個做主母的,總該受得起。原來我不就與你說過,不聾不啞,不做家翁?再遇到這樣的事兒,你只裝聽不明白就是,到時你看是你生氣還是她生氣。」
邢夫人就算是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人家也是一個有追求的主母,一個想著在各類宴席里長袖善舞的主母。所以還是不大提得起精神來。
賈母也不管她,總得經過這樣幾場,才能讓邢夫人知道,榮侯府的牌子並不是到各處都好使,可別一做了當家主母,就張揚起來。現在的榮侯府,還是能多低調就多低調的好。
轉過身來問賈政:「政兒,你在衙門裡可順心,有沒有人為難你?」
賈政還算是淡定:「各位同僚雖然冷淡了些,可是見面也還有個招呼。只是堂官並沒有給兒子分什麼活計,兒子就自己把能借來的歷年卷宗先看著,也好熟悉一下部里的流程。」
賈母特別想說,那工部的東西自己都知道。可是此話也是不能說出口的,只能泛泛地安慰賈政:「這也是各位大人考驗你的心性。你只管自己穩下心來。那捲宗也有一宗抄法……」把自己在賈政那一世里,將歷年各處分類抄寫的辦法說與賈政聽。
賈政雖然還沒實施,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可是還是覺得賈母這樣一個內宅之人,能想到這些已經很讓人佩服了,看著賈母的眼神里滿是敬佩。
賈赦與賈璉也在一旁聽得入迷。賈母少不得也關心一下賈璉:「璉兒這幾日的武課可放下了沒有?」
賈璉在一旁搖頭:「如今每天下午一年時辰用來習武,沒敢放下。」
賈母就點了點頭,又讓他寫信給賈珠,叮囑他千萬不能放下武課,不管怎麼說,也不能為了讀書把身子給糟蹋了。元春接口道:「璉兒什麼時候給哥哥寫信,也告訴我一聲,我也給哥哥問聲好。」賈璉自是答應下來。
賈赦則向賈母道:「母親,明天不是大朝會,我不用去上朝。想著帶著璉兒去他外祖家裡。」
這事也的確不能再耽擱:因為今日榮侯府一請客,可就算是在京中重新亮了相了,去得晚了人家張家定是認為榮侯府有意怠慢。賈母也就囑咐賈赦與賈璉兩個,到了張家一定在放低了姿態,任打任罵不得還口之類。
賈赦還好說,知道是自己家裡對不起張氏。可是賈璉卻覺得,自己頭一次就上外祖家,結果等著自己的可能不是熱情的歡迎而打罵,還不如自己在家裡多讀兩頁書,還能換來長輩的稱讚。
賈母正關注著賈璉的神情呢,看出他臉上的不對勁,開口勸道:「璉兒可是覺得,你長到了十四歲,一次也沒有到自己的外家去過,人家還應該開了中門,放著鞭炮迎你?」
就算是知道一般人家的中門是不能輕易開的,他一個小輩,也不足以讓人掃榻相迎,可是也不能一進門就想著打罵不是。賈璉那臉上還是不高興。
賈母又道:「也別說是家裡沒有人提起你的母親與外家,所以你不知道。你不小了,已經該到了相看的年紀。在小門小戶里,都能頂門立戶的了。你只說家裡沒有人提及,可是你自己可曾想過要打聽一下你的母親之事,可曾想過問問哪些人知道自己外家是哪一家、還有什麼人在、都在何方?」
一連串的問話,賈璉一個也回答不出。他小時也不是沒有想過,王夫人不時地帶著賈珠與元春回王家,怎麼自己的外家卻是從來沒有接過自己。可是看著府里對此諱莫至深的樣子,出於本能地知道這個問題是家裡長輩不喜的,也就輕輕地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