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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珍一邊等著飯來,一邊問起賈蓉收拾奴才的情況來。賈蓉說起來又是一臉憤怒:「這些狗奴才,成日裡嚼起舌頭來,一個比一個嘴快。讓他們干點兒活,就如要了他們的命一般。原來一個個的在自己家裡,也都當著老爺,有奴才服侍呢。」
這樣的事兒有什麼稀奇的?也就賈蓉這樣第一次見的才生氣,賈珍早就見怪不怪了:「你只想想寶玉屋裡那個晴雯是怎麼來的,不就知道了,還有什麼好氣的?」
不想這話竟讓賈蓉一臉佩服地看向自己,賈珍才想起,賈寶玉平日裡嫌他們俗氣,並不大與他們父子親近,自己也不該知道他屋裡丫頭來歷才對。現在自己脫口而出,賈蓉一定以為自己曾經見過那丫頭,還上了心,才使人打聽出來的。不過這樣的事情,倒也符合原主的作為。
賈珍連解釋的興趣都沒有,只沒好氣地白了賈蓉一眼,賈珍道:「還不快說,可得了什麼東西沒有?」
賈蓉收起自己的佩服的眼神,繼續向賈珍說他這一天的戰果。因著焦大的提議,他們還真的去第一個抄了賴升的家,賴大家裡的東西,就是賈蓉這個寧國府里的少主子,也覺得驚心不已。
賴升沒住在寧國府分給他的下人房裡,而是與賴大一家一樣,自己在外頭置下了個四進的宅子,人家宅子裡也有內外帳房,也有丫頭小廝,也有公私庫房。
據賈蓉說,賴家公庫里,找到了不少還打著寧國府標籤的東西,這才是他最生氣的地方:「他們偷了府里的東西,竟然還敢上自己家裡的帳,竟然連遮掩都不屑。」
賈珍也不說話,由著賈蓉自己發了一會子脾氣,才聽他說從賴升家裡究竟抄出了些什麼東西:除了明顯打著寧國府標籤的東西,光是銀子就抄出了七八萬,還有各色首飾、擺件,更有三個京中東城的鋪子以及京外五百畝的莊子三個,百畝的莊子四個。說著,賈蓉將遞了些房契、地契還有銀票到了賈珍手上。
算下來,這些東西也值個十來萬的銀子,這還沒算那四進的宅子呢!不過在賈珍看來,這還是原主就算是再不成器,可也一直自己管著府里事務,才沒讓賴升這個管家,如賴大一家一樣,能夠直接修起一個大觀園一半大小的園子來。
拿著那幾張房契與地契,賈珍問道:「別人家裡呢?」
賈蓉又把別的二層管家們的家產,都給賈珍報了一回,總之就沒有一個不貪,也沒有一個不偷主子東西的。這些人的家產雖然不如賴升家的,可是加起來也有個十三四萬兩。
得了,大哥別笑二哥,賈珍覺得自己剛才鄙視榮國府有點早了。又一想這都是原主造下的孽,也就心安理得。他把那鋪子與莊子的地契留下了幾張,別的都遞到了賈蓉的手裡:「這些東西你都自己留著吧,也不用歸到公中去了。」
賈蓉自己從沒有過這些東西,覺得有些燙手:「可是?」
賈珍笑道:「這有什麼可是的?就是將來你回金陵置辦東西,也只管落在你自己名下就得了。將來這府里都是你的,難道還能交給別人不成。」
又抖了攔自己手上的那幾張:「不過薔兒也已經自己分出去單過,當日給他的東西也不多,總得讓他也有些家底。這些給他些,也得給你母親與姑姑些傍身——你去了金陵,總得讓她們也能過日子不是。並不是我偏心。」
就算是偏,也是偏著自己好不好。賈蓉又感動了,把自己手裡的也挑出兩張來:「這兩上鋪子都在京里,就是讓焦大找人看著也方便。正好讓母親與姑姑平日裡花用。不必再分父親手上的。」
看來這小子與賈薔的感情還真的不錯。賈珍也不駁他,向他點頭,表示自己同意下來。還和他道:「一會兒你自己給你姑姑與母親送去。就是那些人家裡的首飾,看著還能入眼的,也給她們分了吧。那也是咱們府里的銀子買的。」
剛說完,外頭現言已經說飯來了,又說薔大爺來見大爺。賈珍讓人進來,自己問賈薔:「你吃了沒有?」
賈薔也是聽到府里今日在收拾奴才,還是賈珍不在府時,賈蓉自己行事,擔心他讓賈珍打罵,才過來看看。進屋見賈蓉並沒有吃虧的樣子,也就放下擔心,笑說自己早就用過了。
賈珍把自己手裡的東西遞到賈蓉手裡,讓賈蓉與賈薔說明裡頭的事兒,自己坐在桌邊用飯去了。
賈薔聽說這些都是奴才家裡抄來的,面上也不大好看——這可比自己當日分出府去的東西還多呢。不過人家賈珍現在能想到他,他也十分知情,向著賈珍沒口子的道起謝來。
賈珍擺手讓賈蓉繼續給他說自己的打算,還是用自己的。等到賈薔知道賈珍與賈蓉都要離京,只留下自己一個人給尤氏跑腿,也有些猶豫:「府里現在剛收拾了下人,各處莊子、鋪子裡怕是都能聽到風聲,還有得亂呢。這個我怕是做不來。」
賈珍已經吃完了,聽到賈薔竟然此時要打退堂鼓,倒也不算意外。想著這位可是替大觀園採買小戲子的人,想來落銀子還是會的,笑向他道:「日後也只你們兄弟兩個相互扶持。」
賈薔就有些不解:「不是還有西府?咱們兩家一向和一家一樣的。」
賈珍剛才已經聽出賈蓉對賈薔還是有所隱瞞的,不過他可沒賈蓉的顧慮,自顧自說道:「秦氏都讓西府里給逼死了,還說什麼一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