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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巧雲吩咐過了,珍珠就帶著巧雲家的一個長隨上了街。這次可不是亂逛了,上次珍珠看了那宅子時,心裡也有了些成算:一堂家俱,就算不用頂好的,可是也得桌齊椅備,才象過日之道。
好在那長隨正如巧雲所說,是個常在外走動的。只聽他說道:「姑娘要是急著用這些東西,其實有些店面是賣舊物之處。那裡的東西說是舊些,可是挑一挑,八九成新的還是有的。而且那樣的東西,木料大多不錯。比起姑娘現訂新的,又省錢又省工。」
珍珠是個務實的人,聽他這樣一說,就讓領著自己去他所說的鋪子看看。到那裡一看,竟恰讓那老闆前一天新收了九成新的一套槐木家俱。一套八仙桌椅、一張架子床、還有兩張長案,要收珍珠十兩銀子。
平日珍珠再是買東西,也不過是泥人等玩意,對這些東西還真是不知道價錢。沒辦法,她只能看向巧雲家的僕人,那人就等著珍珠呢:要是珍珠用他,他自有一份賞錢,要是珍珠不用他,他等事後也能到這個鋪子收一份回扣。
如今珍珠即是看他,他自然得聽主子讓他跟著的人的。對著那掌柜的就道:「掌柜的好大口氣,真當我們是不懂行的不成。你說的那可是新東西的價錢。這東西進了你這裡,可做不得新東西了。」
掌柜讓他說中弊病,就也是一樂,分毫不見讓人戳穿的尷尬:「兄弟即是懂行的,只管還價就是。這買賣買賣,不討價還價還做得什麼買賣。」
幾次來回,定下那套東西四兩五分銀子過手,還得由店家送貨上門。珍珠大開眼界,對那僕人十分佩服,並沒見到僕人向那掌柜的打手勢。掌柜的看了珍珠一眼,隱晦地點了點頭。
二人又走了幾個鋪子,才算把珍珠要的東西都買了個差不多。至此,輕的東西由巧雲家的僕人拿了,重的東西只能回桃林胡同等店家送去。
再走進桃林胡同,又聽了那僕人解說,才知道與巧雲家只隔了三樣街,只是那巧雲家更近東城些。走過第二家的時候,珍珠無意向里看了一眼,竟發現那日帶她到胡同來的李森,正在院內站著。
人家也算是幫了珍珠大忙之人,珍珠不好裝沒看見或不認識,向人微微福了一福。李森這兩日身子不舒坦,懶得去自家鋪子。又心裡有些隱隱地盼望,不想今日竟等到了這位姑娘。李森兩眼一時發起光來,只珍珠走得匆忙,沒等他還禮,已是過去了。
最先送到的就是那一堂家俱,僕人指揮著人擺了,又自己打了水擦起來。珍珠不過意,只說自己能收拾,讓他且自歇了。那僕人只道:「些須小事,小的幾下就做完了。」
正說著,那日來過的李母又已經進了院子,高聲道:「花姑娘可是在家?」
珍珠得過人家指點,不好不相見,笑著迎上產問好:「夫人過來了。」
「小門小戶的,當不得姑娘叫夫人。」李母一邊四處打量,一邊問:「花姑娘不是說並不住進來,怎麼倒添置起東西來。我認得好些鋪子的掌柜,姑娘要添置什麼,下次只和我說就是。」
珍珠只好道:「有時也要出府的,少不得收拾出來,免得到時不周備。」
僕人正端了髒水出來倒,與李母碰了個正著,她就又問:「這是姑娘的家人?」怎麼看著比這姑娘大好些。
珍珠對這位熱情的鄰居無法,只好道:「是一個姐妹家裡的人,因我不知道外面的行情,才借與我使的。」
聽她說出一個借字,顯然也是仆傭之流,李母就不在意,問了問珍珠買東西的價格,樣樣都說價錢貴了,把那僕人說得臉都是綠的。
好在此時堂屋已經擦拭過了,珍珠請那李母到堂屋裡坐:「也沒生火,竟然連水也不能請夫人喝。」
李母再次親近地道:「都說讓姑娘不必客氣。咱們這胡同人家儘管日子都算是過得,可是離那夫人還差得遠。姑娘不嫌棄,只叫我一聲李嬸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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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各處送東西的人陸續都來,那李森也跟著過來了。李母就是一笑:「你可是不放心我,也過來看一看?」
李森臉上一紅,讓珍珠覺得好笑。卻不知如此才是這個時代的常態:平常人家,除了自己親戚人家的女孩,少與別的女孩接觸,可不就一說話臉就紅了嘛。只聽李森說道:「娘出來這一時,也沒這去,還當是有什麼事兒呢。」
李母就看看自己兒子,再看看珍珠道:「花姑娘今日添置東西,火也沒燒,你去家裡提熱茶來我們解渴。」
那李森得了這句,忙不迭地回家不提。珍珠只好奉承李母道:「李嬸好福氣,公子是個孝順的。」
李母讓她奉承的高興,嘴裡卻道:「說不讓你客氣,你怎麼還是如此。你叫我一聲嬸子,就叫他一聲哥哥也使得。我這個兒子,倒是個老實孩子,一心與他父親打理家裡那兩個小鋪子。只是這兩日身子不舒坦,才在家裡歇下。」
珍珠連忙告罪:「並不知道公子有恙,還勞動他走這一遭。實在不該。」
正說著,李森已經提了水過來,就放在八仙桌上。珍珠忙請人快坐,他卻道:「姑娘這裡忙得狠,即沒別的事,娘,我們還是回去吧,別耽誤了姑娘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