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
別說迎春嫁的只是個庶子,就是她嫁的是個嫡子,沒個二十年功夫,這打算都是做夢。以王熙鳳那急功近利的性子,也未必想得出這樣長遠的計劃,所以她將人送過來,還真的是給迎春添堵的,說不定想著迎春咽不下這口氣,說與邢夫人聽了,讓邢夫人也堵上一堵。
想通了的珍珠,接過司棋的話:「正是這樣。二奶奶心疼姑娘跟前的人不夠使,姑娘自然是感激的。」
不說司棋,就是迎春都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打量珍珠了。她也不惱,只笑著道:「姑娘放寬心吧。咱們要去的可不是什么小門小戶,也是國公府邸呢。不說是新送來的人,就是奴婢與司棋,怕是也要先學了人家府里的規矩。再說,即是送到姑娘身邊的,就是姑娘的人。姑娘看著不好的丫頭,打也打得,罵也罵得,賣也賣得。難道還有誰天天為了一個奴才,過了鎮國公府與姑娘理論不成?」
司棋先於迎春笑了起來:「這話說得明白,看我不好生帶帶那位菱花姑娘。」
迎春也放下了心事,柔聲道:「你還是毛燥了些,即說是珍珠帶,就讓她帶著好了。」
司棋就噘了噘嘴:「姑娘如今心裡眼裡只有一個珍珠,把我理也不理了。」
迎春讓她逗得更是止不住樂:「快住嘴!你這樣的話,竟不象是我的丫頭,反象是寶玉的丫頭了。」
珍珠與司棋一想平日寶玉的說話,可不就是這個調調,也都樂了起來。珍珠這世只在迎春房裡,平日連個腳蹤也不肯往寶玉房裡送。倒是司棋有時會替二姑娘送些東西,想是聽過寶玉如此說話,今日學了出來。
笑夠了,珍珠就又與二姑娘商量起送嫁妝之事來:「到那日讓司棋帶了蓮花並劉柱家的,先與嫁妝一起過去。這邊我帶著菱花服侍姑娘,可使得?」
迎春點頭無話。這樣的事情,按說應該是由自己的父母或是兄嫂早早安排好的。可是邢夫人不理這些,王熙鳳要建省親園子:聽說因二老爺已經請了旨,正月十五娘娘省親,顧不上這些。而被老太太委託籌辦婚事的尤氏,畢竟與迎春隔得遠了,不好插手這些。
竟要由著自己的丫頭為自己打算。心裡忍不住地悲涼,迎春已經紅了眼圈:「要是沒有你與司棋,我可怎麼辦?」
珍珠心裡也不是不為自己姑娘悲哀的。可是婚期已近,總不好讓姑娘悲悲戚戚地上花轎,不由得鼓舞了起來:「姑娘說得是什麼話。我們與姑娘從來都是一體的,姑娘好了,我們才好不是。再說多少難事咱們都過了,還差這一點不成。等姑娘過了門,過起自己的小日子,就都好了。」
司棋也在旁邊跟著勸說,才算是把迎春的傷心壓下去了。
也沒有時間給迎春傷感,已經有府里的姐妹、寧國府、族中各房紛紛來與迎春添妝。姐妹們不過是自己一書一畫,只黛玉不好親至,讓雪鷗送了一對金鑲碧璽的步搖,再就是寶釵親來,竟送了一套珍珠頭面。
寶釵一走,迎春就要讓司棋將這頭面給邢夫人送過去,列到自己的嫁妝單子上。司棋有些讚嘆地道:「這寶姑娘真是大方,怪道人都說薛家珍珠如土金如鐵呢。」
珍珠有些不以為然。實在是她收的那些穿越文中,養殖珍珠幾乎成了女主們的標配,對珍珠新奇不起來。司棋見她那要笑不笑的樣子,自己先樂道:「我知道了,你定是因寶姑娘送的與你重了名,不高興呢。」
珍珠白了她一眼:「你只見了寶姑娘的,可是忘記了林姑娘當日給姑娘的頭面?聽說就是太太從公庫房裡,也沒找出一樣的來呢。」
司棋連忙道:「是,是我眼皮子淺了。竟忘記我們珍珠姑娘與林姑娘最是要好,看不得林姑娘讓人比了下去。」
迎春在一旁道:「姐妹們送的都是情意,哪兒有為了價錢多少定情份多少的?再說林妹妹這次送來的碧璽你們也不是不知道,這樣均淨大粒也是難見了。快都送到太太那邊去吧。」
珍珠倒勸道:「也不必過急,誰知道還有沒有人送好東西過來。不如再等等,一塊給太太送過去,一起上單子好了。」
就如珍珠所料,尤氏是在寶釵之後送了添妝,也是一幅頭面,不過是青金的,多少有些老氣,想是她自己壓箱底的東西。再有就是王熙鳳終於撥冗親來添妝,不光有一套華麗的八寶頭面,還有一千兩的銀票。
「這是我與你哥哥的一點心意。因我事忙,妹妹出閣也沒幫上什麼,還請妹妹不要怪我。」王熙鳳依然是一張巧嘴,說出來的話只聽著親近,再看不出是做過臨時添人之事。
好在迎春已經讓珍珠等人勸得解了心結,面上真誠地道了謝:「多謝嫂子惦記著。嫂子是為了娘娘的大事,我要是為這個怪嫂子,可成了什麼人了。」
這樣真誠的話,倒讓王熙鳳又想起自己生日時,迎春送的那套小衣服來。不過她是個做了什麼,咬著牙也要做完的狠角色,不一時就把那點心緒壓下去了,與迎春或長或短地說起了各處的添妝,還有婚禮那天的安排來。
隨著前一天六十六抬嫁妝送入鎮國公府,親迎接著到來。在噼哩叭啦的鞭炮聲中,珍珠跟著二姑娘迎春,一起跨入了鎮國公府的大門。
鎮國公府的規制與榮國府相差不多,門口也是石獅蹲距,匾額高懸。不過今日因府上有喜事,各方貴客接踵而來,所以中門大開,花轎直入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