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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珍就搖了搖頭:「父親可別小看了這個傀儡。若不是義忠郡王的心腹之人,那秦氏怎麼也不能從他府里發嫁。我去見他,也不過是想著通過他的嘴,給義忠郡王帶個話兒罷了。」
賈敬不解:「讓他帶什麼話?」
賈珍道:「反正我今天來老爺這裡的事情,有心人也能知道一二。那我不如光明正大地告訴義忠郡王,我來老爺這裡,不過是為情所傷,想著獨個去軍中搏殺一回,以慢慢平復情傷。」
「左右那寶珠也是他們的人,定是知道些秦氏與我之事。想來不會起什麼懷疑。就是蓉兒去金陵,也會讓人看成是被我逼迫的。如此一來,一個給兒子戴了綠帽子的老子,又怎麼會把機密之事告訴兒子呢?只有這樣,蓉兒才算是保全住了。」
好吧,這樣的話雖然讓賈珍自己想吐,可是卻把賈敬與賈蓉給感動了,兩人眼裡都有了淚。賈敬更道:「都是我這做老子的沒有能耐。若是當日我有你這樣的心胸,說不定今日你就不必受這樣的罪。」
賈蓉也向賈珍道:「父親不能為了我,就不顧自己的安危了。若是那樣,兒子活著也不安穩。」
賈珍卻只拍了拍賈蓉的肩膀:「你老子這樣算計,也不過是想著寧國府的香火得以延續。不管你老子會得個什麼下場,你一定得好好活著,儘量活出個人樣來,才算是不負你老子這樣勞心。若是再說什麼活不安穩的話,那還不如咱們父子現在就一同赴死,好歹還能留下你母親與你姑姑一條命。」
賈敬在一邊聽得老淚縱橫,哪兒還有修道之人的冷情之態?他對賈珍道:「罷了,即是你主意已定,那一會我給你說幾個人。若是你出京之事不順利的話,也可去請他們代為說項。這幾個人,在太上皇那裡還算說得上話。」
這才是賈珍此來的真正目的!可是他並不說破,仍對賈敬道:「若是我能成行,那府里就只剩下了尤氏與妹妹在府里。只是咱們府里的奴才都與西府里有著親戚,怕是還得整頓一二。」
現在這個兒子,已經成功地在賈敬眼裡豎起了為了家族忍辱負重的形象,自是他說什麼就應什麼:「你自去做就是。那府里若是想插手,你只說是我說的,他們那些奴才給我道觀里送東西剋扣了,定是得收拾了,我才修道有成。」
嗯,賈珍看向賈敬的眼神也有些變化,這個假道士,也不是一點世事不通嘛。即是通世事,那就請多擔點兒事吧:
「說來本不該擾了老爺的清靜。只是老爺也知道,若是府里只剩下尤氏與妹妹,怕是就算是清理了些心大的奴才,也不能都一下子把府里的奴才都換了。那些沒有大惡的,還得接著使喚。到時還請老爺不時地回府里照應一二。」
賈敬這次也沒推辭:「你只管做你的事兒去。家裡自有我呢。就是蓉兒,也不必急著回京,總得把他那一年的妻孝守完了,再回京的好。」
賈珍接道:「我也是這樣想的。若雖我這一年裡頭能平安,也就說明這個劫咱們過去了一半。若是這一年裡我竟不中用了,那蓉兒也不必回京了,只讓人把尤氏與妹妹接去金陵,在那裡做個普通的富戶就好。」
賈敬又是點頭同意。讓祖父與父親這樣為自己謀劃的賈蓉,頭一次升起了自己無用之感。想自己也已經是快二十歲的人了,可是文不成武不就,遇到事情也只得靠著長輩們為自己出頭。就是自己的命,顯然也是父親在以命相換。
「父親,」想到這裡賈蓉跪了下去:「都是兒子沒用。日後兒子定會努力讀書,或是用心習武,保住這一脈傳承。父親放心,兒子這次一定說到做到。」
賈珍拍拍他的頭,笑道:「你只想著自己習文習武,就算做上進了?可是你別忘記了,你是咱們府里的獨苗,只要你活著,平平安安地活著,對這府里來說就有了希望。再說若是我真出了事兒,你這一輩還真不宜多出挑,省得再讓人惦記上。記著兒子,有人在,萬事就有可能。」
這樣煽情的話,直接讓賈蓉哭成了傻叉,就是賈敬也終於流下淚來:「別說喪氣的話,說不定這次就是咱們府里的一次機會,你能重現你祖父的榮光也說不定。」
這位假道士,難道真的修道有成,知道了原主的願望?還是人家這才叫父子連心,連原主這麼不靠譜的想法,他老子都感知到了?又或者,這本就是賈敬自己的願望?
要讓賈珍猜的話,他自是會選擇了最後一種。不過此時也不是問這話的時候,賈珍接了賈敬給他的幾個人名,自己記得熟了,又讓賈蓉也暗裡記下,還叮囑他萬不可對人說起,才離了道觀,與賈敬約好自己走前再來與他辭行。
等進了城時,已經快到晚飯時分。賈珍對賈蓉道:「你先回府吧,我去找你岳父大人。」
賈蓉還想跟著,卻被賈珍給拒了:「你母親去接你姑姑,還不知道接回來沒有。若是接回來了,我是不耐煩與她們再說這些的,你且撿著要緊的話,學與你姑姑聽。還有告訴你母親,也收拾出一處僻靜又寬敞的院子來,以備老爺回府的時候用。」
賈蓉聽了,就又有些想掉淚的意思。賈珍如常喝罵他道:「做這樣子給誰看,一幅沒剛性的樣子沒得叫人噁心。還不快離了我的眼。」
這次賈蓉再不如原來被罵時的反感,而遠遠地看不見賈珍的馬了,才自己慢慢打著馬回府。小廝們也只當他又被罵得無趣,哪兒知道他是擔心自己老子與自己那個名義上的岳父,交談得是不是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