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那這些銅錢呢?」珍珠對現在銀銅兌換的比例不大清楚,又沒有放心的人,只能自己收著,又沉又占地方。
這個巧雲也清楚:「現在是一吊五十換一兩銀子(按一吊千文算)。你這些換十一兩還有剩。這樣算下來,可就是二百一十五兩。就是上好的田地也能置幾畝了。」
珍珠真實的想法並不是置地,更想留著這銀子贖身。可是這話卻不是現在能與巧雲說的。巧云為何一直對她這樣上心,又全心為她打算,看多了宅鬥文的珍珠還能不清楚?要是自己現在把真實想法說出來,巧雲不見得幫她不說,財已露白,謀算了她的都有可能。
「可是咱們本是奴才,本就不能有私產不說,又是女人,連出趟府門都不容易。」珍珠說出她現實的顧慮,反正這京城周邊的地,拿銀子等著買的人多得是,大不了到時再賣就得了。
巧雲就對她說:「你當主子們真不知道大家在外頭的產業不成?只說賴嬤嬤家裡,比一般五六品官家的底子還厚呢。」珍珠想告訴她,你算錯了,多少同人文都說,人家家裡的產業,快頂得上半個榮國府了。
卻聽巧雲接著說道:「只是現在京邊上的好地,得十五、六兩一畝,要是肯走遠些,十兩就能成。你是想著近些還是遠些?」
大姐,我只想把銀子存下來,是你讓我買地的。珍珠只好說:「姐姐知道,我手裡只有這些,總得自己看得見才放心。」還是離京近點吧,說不定能有機會看上一眼。
巧雲就點了點頭:「那明日我先寫個借據給你,只說借你二百一十五兩銀子。等買下了地,再換成用那地契抵債,你看可行?」
行,太行了。自己本來不好意思讓人寫收條的,可是人家卻把將來如何名正言順把地契放到自己手上都想好了。珍珠只好說:「大恩不言謝,姐姐以後就是我的親姐姐。」
巧雲要的就是這句話,額外指點起她來:「我家的地,都是掛在我定親那家的名下,到時將你的也掛上去。只是你自己要把地契拿好,一旦有了出頭之日,千萬把地契換成自己的名字。」
珍珠只做不解狀:「有姐姐在,誰還能不認帳不成?」
巧雲搖了搖頭:「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我們家裡,何曾不是做著過一時是一時的打算?」
是了,這就是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意思。珍珠面上並不顯出來,只說:「別人說這話使得,獨姐姐說這話使不得。我即說將姐姐當成親姐姐,就永遠把姐姐當成親姐姐。」
想了想,這巧雲雖有利用她的心思,可是並沒對自己做什麼不利的事,還是提醒了一句:「要我說,姐姐真出了門子,時常進府里請安就好。要是姐姐贖了身,你自己家裡的田地寫到名下,也是無礙的。」
巧雲指了指堆著的金銀銅錢:「你只看看這些。這還只是你一個人,又只是二等,平日又不大出頭,還能攢也來。我們一家都在府里,我爹又大小是個管事,哪能放得下。」
珍珠只說:「我只說是讓姐姐一個人贖身,又不是讓你們全家人都贖身。再說姐姐定親的人家,還能讓姐姐成親後再到府里來當差不成?」
巧雲只說自己會回家與爹娘商量,約好了過幾日她回家時,將珍珠的銀錢帶出去。
直到巧雲回了自己屋子,珍珠才又從一個地方掏出個荷包來,把裡面的幾個銀錁子看了又看——剛才她給巧雲看的並不是自己全部家當,還是留出了自己的身價銀子。只要到時榮國府不獅子大張口,她得保證自己隨時能拿得出自己的贖身錢。
又過了幾日,巧雲就遞了一張契紙給珍珠,還有剩下來的十三兩銀子五百錢:「這是十三畝地的地契,你自己收好。地呢是十五兩一畝,與我定親那一家的地連著,平日他們也能一起給照管。我已經與他們說好了,等有了出息,只折算了銀子給你送進來。」
又怕珍珠嫌棄銀子剩下的少:「你也別覺得銀子剩得少,還有中人的花費在裡頭呢。」
珍珠連忙點頭:「看姐姐說的,我要是疑心了姐姐,可還成個人嗎?」
自此,珍珠也算是在這個時代有了產業的人。只是她有時自嘲地想,她又不打算在這裡生活一輩子,要這產業何用。再一想,自己在這府里少說還有六七年的時間,那些地畝總能有些出息,倒比白放著強。也就過去了。
倒是黛玉,自那日珍珠送了東西給她後,竟將這個平日不大說話的丫頭記住了。時時問起不說,每次到迎春這裡,更是要找珍珠說些話,連帶著與迎春的關係,也比別的姐妹不同起來。
此時林如海尚在,老太太對黛玉雖有算計,可是還沒到後來只認銀子不認人的程度,對黛玉疼愛有著真心,也就樂於她在府時有真心交好的姐妹。因此對著迎春的態度也日日不同,府里的人捧高踩低由來已久,對二姑娘也不同起來。
邢夫人眼見著迎春越發立了起來,只有高興的。對這個女兒也上了些心,迎春的日子越發好過。巧雲發現此中奧秘,每次姑娘去老太太那裡時,總讓珍珠跟著,又私下勸了司棋:「我出去的日子不遠,將來姑娘屋裡只有你們兩個。你是府里出身,珍珠還能越過你去?」
司棋從知道珍珠家裡對她只是當搖錢樹後,並不在這些事上爭長短,因此迎春房裡丫頭倒齊心,並沒有什麼爭寵之事。在一府雞爭鵝鬥的丫頭裡,顯得分外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