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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人都知道賈赦就算是舌戰了三國的使者,心裡也不見得多痛快,要不他也不會朝會的時候把所有反對的大臣都懟了個遍,默契地讓賈赦回家忙自己的去。
若是沒有最後一句話,說不定賈赦的心情還能好點,可是最後一句話,成功地讓他剛鬆快一點的心,再次陰鬱起來。妹夫什麼的,果然最討大舅哥的厭了。
沒錯,賈赦的所有不痛快,都來自於半年之後將舉行的那一場婚禮。在那一場婚禮上,他的妹妹,會出嫁,會嫁給一個他父親在時就看好的一個人——林海。
不是說他父親看人的眼光不行,這小子三年前就中了探花,也算得上是陌上人如玉的翩翩君子。可是賈赦就是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
都怪父親,賈赦心裡想著,當日要是那話不當著老聖人的面說就好了。就因為他老人家當著老聖人說他看好林海,結果一向以公正自詡的老聖人,在林海參加殿試之時,沒看卷子就欽點了他做探花不說,還當場給他與賈敏賜了婚。
那時他們家裡還在守孝呀!一道聖旨下來,他妹妹就在成了別人家的。他本想著出了孝再考察一下,看看那林家的家風如何,再看看這小子的品性怎樣,都讓一道聖旨給攪黃了。他冒著衝撞聖人的風險去與老聖人說理,人家一句話把他所有的抱怨給打回來了:「你妹妹今年都已經十三了,出了孝就十六了。若是現在不給她定下來,等你考察完了,她都該十八大九了,還嫁誰去?」
賈赦本想著說自己養著妹妹好了,老聖人又來了一句:「你父親想著讓你妹妹一輩子平安喜樂。若是不讓她嫁人,就會有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她可能真的喜樂?」
回答不了老聖人的賈赦,只能靠著給妹妹加嫁妝紓解自己鬱悶的心懷。好在張氏是個明理的,知道自己丈夫為何不痛快,並不在嫁妝之事上多話。只在賈赦把自己婆婆全幅嫁妝要放進小姑子的嫁妝里時說了一句:「婆婆的嫁妝,咱們自是不稀罕的。可是二弟一家出了孝就會分府,總得給他們多些家底。」賈赦才算是放棄了那些瘋狂的舉動。
現在榮國府已經出了孝,賈敏的婚期也是由著欽天監算出了好日子,賈赦這點子不痛快,就又回來了。可是這是他父親的遺命,老聖人都錦上添花地將事情做得體面,他這個做兒子的,又怎麼能不遵從?
其實賈赦心裡也清楚,他所以不捨得讓妹妹出嫁,就是因為在這個家裡,妹妹才是父親最疼愛的那一個。若是他能把妹妹留在家裡,就好象也把父親最後的念想留在了家裡。
那樣,就如父親還沒有遠離一樣吧。
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是賈赦有時還是忍不住這樣想。就算他現在已經是榮國公了,就算他在兵部也成了大員,可是他真的願意把這一切,換成父親還在的時候。賈赦最想告訴他父親的,是他真的不想位高權重,真的不想被人依靠。他最想的就是父親還在的時候:
那時有人罵他蠢,可是他知道這個蠢字背後有著多麼大的期盼;那時他可以為所欲為,因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捅了再大的屢子,也有人會替他擋住外人的風言風語……
那時呀。
賈赦用力搖了搖頭,現在已經不是那時。現在換成了他做弟弟、妹妹的依靠,做兒子捅屢子的保住傘。那就從妹妹風風光光地出嫁開始吧。
還沒等到賈敏風光大嫁,南邊就傳來了好消息,新成立的天//朝海軍,把倭人的老家給打了下來。舉國上下一片歡騰之中,那三國的使者再一次聚齊在了京城。看著對方臉上的苦笑,他們都知道了此次談判的結果:按賈侍郎的條件答應他。
不答應也不行,他們國內已經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抗,天//朝大軍建城的速度一快再快。若是再不答應的話,怕是他們的國都都要給圈進天//朝的版圖了。
得知談判結果的朝臣們,果然把賈赦罵出了翔。說他有損天//朝威儀的有,說他貪財近利的有,說他不講道義的人更有。已經因妹妹的婚期越來越近,快開啟瘋狗模式的賈赦,又在朝會上嘴炮起來:
「諸位大人都說赦不講道義,那麼請問諸位大人,若是有人去你家裡搶東西,你是不是得雙手奉上,還告訴人家你們家裡秋天租子收上來之後,會給那人送去?說赦貪財近利的大人,是不是會將家產捐出來撫恤我朝以命為國擴土的兵士?還有說赦有損天朝威//儀的大人們,請問你們在家裡是不是對著自己家的下人,只用威儀不講家法,只是教導從未責罰?那些外邦小國,就如咱們天//朝的下人一般,他們犯了錯,怎麼就罰不得了?!」
看著已經被他的歪理懟得說不出話來的朝臣,賈赦放出了大招:「啟稟聖人,諸位大人既然如此講道義、不貪財,有威儀,不如請他們去那些新併入我國的國土上為官,想來不用三年,以諸位大人之能,一年即可大治。到時赦自然向諸位大人請罪!」
喂,你只是個三品的兵部侍郎,不是從一品的吏部尚書。這樣的官員任免,是你應該能插嘴的嗎?一群大臣心裡罵人,可是嘴上卻不敢說出一個字來,因為他們明明白白地在當今的臉上看出來了,他對賈赦的提議很感興趣。那可是他鄉異國,歸來不易的地方,出了名的窮山惡水難於教化。沒有哪個朝臣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賈赦的一句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