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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基要不好了:「我也就認識幾個字,還是跟著你在學裡認識的。你不知道我認識幾個?你知道人家科舉的人,都是打五六歲就開始學的嗎?」
賈環點點頭:「我知道。可是我也知道,我那個莊子的稅少不了,要是你沒有功名的話,那莊子一半的進項都得交稅。你不想我吃虧吧?」
你不想吃虧,也不能趕鴨子上架!可是這話趙國基沒說出口,因為賈環眼裡已經含了淚:「這個莊子,還是姨娘因為前兩天我莫名其妙的生病,好不容易從老爺那裡討來的。說不定就是我以後所有的指望。可是卻得一半的進項都交了稅,我以後可怎麼辦,怎麼把姨娘接出府,難道讓姨娘和我一起挨餓嗎?」
當然不能。雖然知道賈環說的有些誇張,可是他那一句接趙姨娘出府,還是打動了趙國基。現在他們一家已經脫了籍,要是趙姨娘再出了府,那就可以和親戚一樣走動了,而不是象現在這樣,不能算是趙姨娘的親戚。
那是他親姐姐!就是為了姐姐,拼上一次又怎麼了。他一個大小伙子,就是從頭學起也沒什麼。反正姐姐也不能一下子就出府,賈環也沒說讓他明年就有功名。
見趙國基同意去考功名,賈環又長出了一口氣。不是他強人所難,這也是他對趙國基的一個考驗,要是為了趙姨娘,連自己從來沒嘗試過的事情都願意做,那將來翻臉不認人的概率就更小了。
「這個你拿著,哪天自己去莊子上看一看。眼看著就要秋收了,親自盯著點,別讓人糊弄了。這莊子畢竟剛到咱們手上,頭一年定下例來才好。」賈環直接將那個莊子的契紙遞了過去。
趙國基不接:「我還沒給你寫借據呢。」
賈環搖頭道:「一會兒寫也成,明天再給我也成。就是莊子的收成得盯緊了。」
聽他說得堅決,趙國基到底接過了契紙:「明天我就讓你姥爺去過了戶,再去莊子上親自看著。」
「不行,」賈環對趙國基板起了臉:「這個只能過到你名下,就是契紙也得放在你身邊。」那個所謂的姥爺,他可見都沒見過,怎麼能比得上已經初步通過考驗的趙國基。
好在趙國基是個直腸子,沒想過賈環為什麼這樣說,反而挺高興賈環對他的信任:「成,都依你。」
「什麼?」趙姨娘聽賈環說起要讓趙國基考功名的事兒,直接就炸了:「你知道讀書得花多少錢嗎?他們手裡又能有什麼,到時侯還不是得咱們貼補。再說你舅舅才認了幾個字。」
賈環倒不是真的非得趕鴨子上架,而是他有自己的理由:「姨娘也不想想,舅舅才和我一起去了學裡幾天,就認了千餘個字。他又不是正經去上課,還得時刻想著照看我,都能學下來,要是真的專寫讀書,末必不能闖出一條出路來。」
趙姨娘倒不想自己弟弟還有這份本事:「你不是說學裡亂得很,學不到什麼嗎?」
賈環點頭:「對呀,就是學不到什麼的地方,他都能學到東西,讓他試試怎麼了。」
「可是讀書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要有先生教,更得出得起銀子。」趙姨娘另有顧慮。
「這有什麼,反正不是還有那個莊子呢。滿破著使上三年的出息,成就成,就是不成,他讀書識字,也能給人做個掌柜的,總比做工強。」
這也不是不行,不過趙姨娘還是有些心疼。可是這是兒子好心拉扯她娘家人,她也不能太拂了兒子的好意,咬著牙道:「也好,就讓他試試。不過是三年,等我和那個馬道婆把私房錢要回來,也就夠了。」
賈環不管她與馬道婆的官司,反正他已經悄悄把那五鬼給燒了,不信沒了媒介,那馬道婆還能作妖。倒是他已經得了林如海的字帖,快些練字是正經。
如此過了幾天,趙姨娘將兩個包裹給了賈環:「這藍色的裡頭,是給林丫、林姑娘的,那個粉的裡頭,是給你三姐姐的。不如你走一趟。」
竟然還真給黛玉做了針線,速度也不慢!賈環就想著自己打開看看裡面的東西,卻讓趙姨娘一把把手給打開了:「這是女孩子用的,怎麼能隨便看。」
聽她說得鄭重,賈環也不好造次:「即是女孩子用的,我去送怕是不好,不如姨娘送去吧。」
趙姨娘急得搖頭:「那個林姑娘是講究的,我如何好到她跟前走動。」
老娘,你竟是在自卑嗎?賈環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趙姨娘,把人看得有些羞惱:「去就去,不是我一個人去,你和我一起去。」
賈環倒是覺得,能讓趙姨娘多與黛玉接觸,知道些黛玉的為人,以後再聽人家說黛玉的閒話,幫著駁回也理直氣壯些,於是激將道:「你進園子,不怕三姐姐說你?」
這話趙姨娘最不愛聽:「那是我腸子裡爬出來的,我怕她。走,現在就去。」
賈環卻讓趙姨娘等一等,回自己屋裡收拾了幾張這兩天寫的字,才與趙姨娘一起往大觀園去了。
因要送東西給黛玉,就不好先去探春的秋爽齋,一徑來到瀟湘館前。恰是紫鵑從老太太那裡取了人參養榮丸回來,見了趙姨娘與賈環少不得問好,聽了來意自己進屋通報。
賈環只覺黛玉馭下也算有方,雖然平日看著有些嘴上不讓人,可是在原著里,瀟湘館的人也不算少,可是卻是事兒最少的地方——就是薛寶釵的丫頭鶯兒還認了茗煙的娘做乾媽,卻從沒聽黛玉這裡有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