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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題可就不讓人愉快了:賈母接收原主的記憶,發現賈政也不是沒下場考過的,可是他好象屬於那種一考就砸的類型。不管平日裡書背得多好,一進考場愣是寫不上幾個字,讓人家考官想看著榮國府的面子,勉強讓他通過都不成。
偏此時賈璉與賈珠已經洗漱好了,重新過賈母這邊來說話等用飯。看到賈政老臉通紅地不知道嘴裡喃喃著什麼,不知道該不該上前給這位嚴厲的二叔(父親)見禮。
這也讓賈政得了台階,他向著兩小直接喝道:「怎麼連規矩都忘了,竟連禮都不知道見。」那氣勢比往日更足。兩小是見他一面就被訓一次的,面上帶些慌張,動作卻挺到位地給他請了安。
賈母卻對賈政這樣喋喋不休挺反感的,你不過是仗著年紀大、輩份高,就在這裡對著孩子橫挑鼻子豎挑眼,可也不想想自己平日的行為,可對孩子們有什麼好的影響沒有。言傳身教,言傳身教,這身教還重於言傳呢。自己立身都不正,教訓起別人來倒是一套一套的,多大臉!
「政兒,」賈母揚聲制止了賈政的訓斥:「你也忙了半天了,也回房去換了衣服,好生歇一歇。晚上也不用過來了,保把你們那院子裡的人約束好就成了。」晚上她還有大事讓賈赦辦,這個礙眼的政老爺,還是在他自己的小院子裡呆著吧。
賈政也聽出了賈母心中的不高興,反正他每次一教訓孩子,賈母都是這樣,也就沒在意,反而覺得這一次老太太找了一個讓他回房換衣服的藉口,比原來直接讓他閉嘴護著孩子好些。
禮數周到地向賈母告辭,回到自己的小院,賈政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院子裡面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原來他們院子裡服侍的,多是王夫人的陪房——怎麼老太太還讓他約束好了呢?
賈赦倒是陪著老太太一起用的晚飯,飯後還與老太太說了說他們去謝恩之事:牌子遞進去,聖人果然並沒有再召見他們,只是讓那傳旨的大太監傳達了口喻,命他們好生守孝,要克盡人子之禮。
賈赦腦子轉得慢,人家賈敬的腦子轉得可不慢,從這句話里就聽出了當今對他們兩家的保護與期許:好生守孝、克盡人子之禮,那就要儘量減少出門的次數,還得遵守守孝的一系列禮儀,也就讓別人不能拿他們孝期裡面的事情做文章!
說不定自己出了孝,還能離開翰林院那個磨死人的地方?賈敬一面不確定地想,一面感謝了那位大太監,還得一面拉起又蒙了的賈赦離宮。
賈赦沒琢磨明白聖人的意思,好在他身邊的賈敬,此時被他認為是可以請教的人,也就把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咱們本來就是要守孝的,怎麼聖人還白白地囑咐這樣的話?」
賈敬就把自己所思說與賈赦,把個賈赦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只覺得這官場上的一字一句都大有深意,不是他這個只知玩樂之人能想明白的。
現在對著賈母,他也不由得抱怨:「這日後別人與我說話,我都聽不懂可怎麼辦?」
賈母知道這些日子的事情,已經算是難為他了。只好安慰他道:「也不是什麼大事。現在有敬兒在一邊指點你。等回了金陵,再讓你妹夫給你找上個幕僚,三年的時間不怕學不會。」
聽說自己還要學,賈赦就有些想打退堂鼓,只是賈母在賈政那一世都能把他架到家主的位子上下不來,這一世也不是什麼難事:「現在你已經是這府里名正言順的家主,平日也得有些自己的主意,也才能讓我這老婆子享兩天清福。本想著你父親去了,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真沒想到,我赦兒竟然也立起來了。」
這樣自己身上都直起雞皮疙瘩的話,賈赦聽了卻如打雞血:他自來沒得到過賈母的肯定,現在才幾日,老太太竟把他做了日後的依靠。還有那日老太太要用自己私房維持家用的話仍在耳邊,他可不是也得為自己的孩子打算打算?!
饒是如此,賈赦還是來了一句:「璉兒若是再大幾歲就好了。」
賈母讓他這沒出息的話給逗得想笑,只是現在不是笑的時候罷了:「璉兒怎麼也得身上有個功名,哪怕是舉人的功名也好。這樣才不會長房過弱,你可知道?」
賈赦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他自小就被賈政壓了一頭,自然不願意自己的兒子還被賈政的兒子壓著。不就是學嗎?哼,老子學,璉兒這個小子也別想跑!想到自己學的時候有了兒子做伴,賈赦精神頭立馬不一樣了。
見他來了精神,賈母揮手讓屋子裡的人都退下去,才問:「老大,你從莊子裡抽了多少人來,可夠用了?」
第139章
聽到賈母突然問自己從莊子裡抽人的事兒, 賈赦心裡先是擔心她是不是對自己用先國公夫人留下的人不滿。及至聽到問夠不夠用,才知並不是為了這個,而是擔心自己(大霧)。
因笑道:「因為家裡管事的多, 咱們的行期又太近,怕查起來費時, 所以兒子從莊子裡抽了二百個人, 已經查得差不多了。」
看來這老國公夫人手下的人,忠心的倒是不少,要不也不會過了這麼些年,賈赦還能抽出這麼多人手來。賈母是這樣想的, 也是這樣感嘆的:「你祖母這才是一心為你打算呢。倒比我這個做母親的還上心些。」
賈赦怕她心裡再不舒坦, 只好道:「也是前些年兒子太不爭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