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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的猜想說與賈璉,賈璉也就不再那麼想著去向賈母為幾個小廝求情了:他也回想起來,最初自己想著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還真是這幾個故意將發生的事情說得繪聲繪色,讓他好奇心大起的。
那幾個小廝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原本只是想著在賈璉面前多露下臉,也好多得幾個賞錢。一來二去的,就是沒有什麼新鮮事,他們也能自己造出幾個來引著賈璉高興。現在讓老太太不動聲色地把他們與賈璉分開,又被賈珠識破了他們的小心思,哪裡還敢再求?
這邊賈母也在思考著榮侯府下人的問題。說來這幾世里,她都一直挺羨慕人家林家下人的忠心,這可不是一句文武殊途就能解釋得清的。看來還是家風的問題。要不怎麼人家林家的下人,老主子去了幾年,小主子還只是個女孩子,卻仍時時為了主子打算,沒有一個想著自己自此翻身自主的?
現在的榮侯府,奴才已經被收拾了不止一次了,可是先是有想著上進的丫頭,現在又出了引著賈璉等不好生讀書的小廝。等這些人真的得逞了,那對後來人還不是就起了不好的示範效應?
改,必須得改。反正現在爺們們的房裡已經沒有丫頭服侍了,小廝也可以改成長隨。可是這只能是一時之計,還是那句話,什麼樣的人家,得有什麼樣的場面。就算是現在有心節省,可是出行時的小廝、長隨也是少不得的,就是有客上門,也不能光讓婆子們服侍。
賈母就想著,還是得給賈敏再去一封信,看看她能不能把林家怎麼調理下人的法子給她來上一份。最好就是能派來幾個人,親自教導一下這府里的奴才。
其實也是賈母有些心急了,現在的榮侯府比起原來的榮國府已經好了不少,一是奴才下人少了,每個人手頭的活就多了起來,還想著如原來那樣做什麼副小姐等差事是別想了。再有就是幾次收拾奴才,那些最偷懶最損公肥私的已經被收拾了,也讓下人們心裡總打著小鼓,不知道下一次被收拾的是不是自己。只是積習難改,想著一步登天的念頭還一時轉變不過來罷了。
可是見識過林家下人的賈母,對奴才的要求可不就是按著林家的標準來了?那榮侯府現在奴才怎麼也都入不了她老人家的法眼也是正常的。
年前又收到自己母親一封信的賈敏,對信里的內容有些哭笑不得:讓自己婆家的奴才去給自己娘家□□奴才,母親這是怎麼想的?難道是讓她對著自己的婆婆承認,自己娘家的規矩不如婆家不成?
要知道,就算是嫁進的清流之家,賈敏還是挺為自己的出身自豪的——國公府呀,滿朝下來又有幾家?都說禮出大家,那自己娘家的規矩要是不好,自己這個出身國公府的姑娘,可怎麼在婆家抬得起頭?
可是母親所託之事,她又不能當做不知,也不是面對面可以直接向母親說明厲害。只好自己一個人犯起愁來。時光易過,她身邊的丫頭看奶奶從接了老太太的信,就一個人思量,現在已經到了該去太太處擺飯的時候了,少不得提醒一聲:「奶奶,該去太太那裡了。」
賈敏這才從自己的愁思里醒過神來,重新收拾了衣裳頭臉,到林太太院子裡服侍婆婆。這些天她與林太太不時地一起散個步說說話,兩人的關係倒比原來貼近了不少,所以她一進門,林太太已經發現她的神色不似往常。
「這是怎麼了?我聽說親家太太來信了,可是你娘家遇到了什麼事兒?」林太太關心地問,這個媳婦她還是越來越滿意的,連帶著對親家也多了一份認同。
婆婆問話,賈敏不得不回答:「是有點事兒,只是媳婦不知道怎麼與母親說。」
林太太就笑了起來:「咱們都是一家子,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就是事兒難辦些,總能商量出個章程來不是。」她可是沒有把話說死,說什麼一定盡力去做之類,兩家再是姻親,可也得先替自己家裡在留條退路不是。
賈敏也知道,這話不說是不行了,咬了咬牙道:「是我母親,覺得咱們家裡去送年禮的幾個婆子規矩好,也是忠心的。想著看看咱們家裡是如何□□下人的,若是,若是……」實在開不了口,說是自己娘家想著求婆家給教導一下下人。實在太丟臉了。
林太太剛才還有些緊張的神經就松馳了下來,心下還長升起了些自豪之感。可是又知道自己的媳婦是個臉皮薄的,總算是把這臉上的喜色收了一些,沒見媳婦現在的臉都紅成什麼樣兒了。
「這有什麼不好說的。親家太太能看得起她們幾個,也算是她們沒給咱們府上丟人。等會兒你賞她們也就是了。對了,親家太太還說什麼?」若是之後是什麼,現在林太太可是想聽得緊呢。
賈敏面對婆婆一臉的八卦,想著早晚也得讓她老人家知道,只好把後面的話含羞說出來:「我母親想著,若是咱們家裡的下人有時間,能挪得開,能不能借上兩個,給家裡的奴才們講講規矩。」
若是這樣的話,林太太還真是不好直接答應:別看大家都是姻親,將來這林府總有一天還是得賈敏管著。可是再怎麼是姻親,也是各家有各家的規矩,各有各的過法。讓自己家的奴才去給人家的奴才教規矩,就算是親家自己提出來的,將來有個不好,也容易生怨不是。
林太太只好把這個問題重新推給自己的媳婦:「那你看此事可行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