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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笑道:「大太太客氣了。下午我先在花廳里處理事務,大太太若是有空的話,不如一起來聽聽?」
邢夫人哪兒有不應的?就算是王夫人此次答應得太過痛快,讓她覺得可能是在給自己挖坑,可是管家權的誘惑,還是讓邢夫人決定就算是坑,也先跳進去再說。
兩個太太一起,看著下人將老太太的飯擺好,元春才姍姍來遲。她儀態從容地給老太太和兩位太太請了安,才問:「怎麼不見大哥哥和璉兒?」
賈母這才發現,每天早就該到自己這裡等著用飯的賈珠、賈璉,一個也沒有出現,忙讓人快去各院看看是怎麼回事。一會兒去的人已經回來了,答案都是一樣的:老爺叫珠大爺與璉二爺一起去了內書房。
賈母有些著急:「什麼時候問書不行,非得吃飯之前問孩子,可讓他們怎麼用得下飯。去,快去你老爺的書房打聽著,看他可又訓斥孩子們了沒有?」深知自己小兒子秉性的賈母,為孫子擔足了心事。
好在今天打聽來的消息倒讓賈母鬆了一口氣,賈政在兩個孩子去內書房之前,已經要了兩碗參湯,並且也沒問書,也沒罵人,還留兩個孩子一起用飯。
要說賈母對賈政不滿意的地方,還就是他對孩子們過於嚴厲了些,現在聽說他竟與孩子們一起用飯,又想起他早晨關心賈珠之事,樂呵呵地對王夫人道:「看,這不就扭過來了。果然是要做官的人了,比以前明白了好些。」
本來還擔心兒子挨罵的王夫人,也笑道:「原來老爺也是恨鐵不成鋼,才會對珠兒要求得嚴了些。」
賈母打趣道:「罷了,反正一個是你老爺,一個是你兒子,我說哪個你都心疼。我也就不做那個惡人了。今天兩個孩子陪你老爺,大太太與你就陪陪我這個老婆子。」
王夫人心裡本來想著,自己只是心疼兒子,那個賈政還是只管讀他的書去說好。不過忽然從服侍吃飯的,變成了可以坐下用餐的,她就顧不得再想,與邢夫人一起謝過了老太太的恩典。元春湊趣道:「可見老太太平日說疼我都是假的,大哥哥與璉兒不來,老太太飯都吃不下了,還得找太太們陪著。」
賈母看著已經初見少女丰姿的孫女,那嘴也是合不攏:「平日只當你是個好的,今日也來嘔我。可見疼你也是白疼,你不說兩位太太日日服侍老太太辛辛苦苦的,很該受用一回,倒在這裡挑起我的不是來。」
元春不依道:「我何嘗不是這個心思。只是想著老太太惦記著大哥哥與璉兒,少不得心裡鬱悶,逗得老太太高興,樂上一樂,一會兒也好多用些。誰知道老太太竟一領情。」小嘴就有些撅起來了。
賈母更樂:「好,老太太冤枉你了,我元春是懂事的好孩子。」又讓人去找自己年輕時的頭面出來給元春。元春自是要推辭一番,卻不過賈母的好意,重又道謝。
王夫人看著自己女兒在老太太跟前得臉,面上帶笑,心裡更是對自己重新把賈政糊弄過去充滿了信心。邢夫人是沒有生養過的,只在心裡撇嘴,娘兩個都是會糊弄人的,一個糊弄得老太太讓她管家,一個只管把老太太的好東西糊弄到手。
只是孩子是羨慕不來的,邢夫人覺得自己可以想法子多留老爺在自己屋裡,也好得個一男半女。只是要留住老爺,就得讓老爺發現自己也不是一無是處才行。而一個內宅婦人,能管家,不就是能幹的最好的證明?嗯,下午還是得好生立下威才好。
一桌子女人圍坐,雖然面上都秉承著食不言的規矩,可是卻人人肚子裡有著自己的心事:賈母想著是誰編排了自己的小兒子,王夫人想著怎麼把賈政糊弄過去,邢夫人想著要大顯身手,元春則想著老太太年輕時的首飾真好看。
第99章
這個時候榮國府的主子真心不多,賈政有賈珠、賈璉陪, 賈母有元春和兩位太太陪, 只有賈赦沒有人陪。不過他也沒閒著, 孝期不是抱小老婆的時候, 卻是個清理下人的好時機。
說來賈赦這樣的人,讓他做正事可能是難為他, 可是讓他搞個破壞, 他卻是無師自通。本來賈政只是提醒他將孩子們身邊的奴才做為突破口,可是因為孩子們都養在賈母跟前, 他怕賈母說他,對自己老娘帶孩子不放心, 所以把賈政的提議給放在了一邊, 直接就把手伸到了整天圍著自己轉的東大院的下人身上。
不用跟賈赦說, 那些奴才都跟了他十多年了,對他一直盡心盡力。你真當賈赦是個木頭人, 對那些下人與賈母和王夫人的心腹們眉來眼去無知無覺他這些年可沒少讓賈母用為他守住東西、不讓他花費的理由, 挖走祖母給他留下的東西。
得了主意的賈赦,將自己已經掌握了些許證據的下人,都集中了起來, 再讓那些忠心於他的下人,去那些被他有罪認定的下人家裡,尋找新的證據。
新證據來得很快, 這些人也是讓王夫人給慣得, 拿了主人的東西, 還不知道放得隱秘一點,讓人一找一個準。賈赦憤怒了,這些死奴才,家裡的東西、財產就算是他們再在榮國府幹兩輩子也置辦不起。
問:家奴偷盜主子財物,該當何罪?
賈赦的回答是:先打上四十板子,再把人送官。好在送官之前,他還想得起賈政為他想出的拔出蘿蔔帶出泥的策略,讓那些奴才一個個的簽字畫押。
可是新的麻煩又產生了,這些奴才是拿了主子的東西,可是那些東西卻不是他們自己一家享受的,他們還給府里有頭有臉的管事和大管家送了禮。要知道現在榮國府的大管家,可還是賈母的心腹之人:賴嬤嬤的丈夫,賴大管家,不是後來的賴大,而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