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頁
秀菊哭了出來:「老爺,奴婢服侍了老爺幾年,老爺竟如此狠心。」
說得就象賈政是負心漢一樣,雖然按著原主平日的做法,還真是差不多,不過賈政卻不肯背這個鍋:「怎麼,老爺給你留臉,你竟要挾起主子來了?來人。」
門外的小廝,從昨天開始一直戰戰兢兢——老爺平日只是古板不理俗務,誰知道一理起俗務來,竟是這樣雷厲風行,說捆人就捆人。所以一聽賈政叫人,一個喯都不打地進來:「老爺有什麼吩咐?」
賈政指了指還跪在地上哭的秀菊:「這個丫頭眼裡很沒有主子,我讓她做什麼都不做。讓她老子娘自己把人領回去吧。」
第102章
從昨天開始,榮國府下人們的心思就開始活動了:一直是二層主子的賴家, 竟然得了老太太的恩典, 全家都放了出去:聽說一大早就帶著家當, 去投奔不知道在哪裡的親戚了。這讓榮國府的下人們人心浮動。
賴家走得可不是一個人, 與他們家裡沾親的人家,有幾家一同投親去了, 還有好些都在打包行李, 準備到各處莊子裡去呢。出了名大嘴巴的榮國府奴才,這一次管住了自己的嘴, 沒有一個議論為何這些人家一起去莊子。他們只在心裡盤算著,賴家和他們的親戚走了, 騰出來的可都是好位置, 自己是不是得到主子跟前多露露臉, 成不了大管家、二管家,能做個主事也好呀。
正要在主子跟前表現, 大老爺就要查公庫了!要知道這庫房雖然是叫公庫, 可是算下來卻一般都是內宅的太太們管著帳本,爺們們也就是知道個大概,需要什麼東西與當家的太太說一聲, 自是有下人們將需要的東西奉上。現在大老爺要查公庫,明顯是對當家太太不信任了。
不信任也正常,畢竟現在管家的當家太太不是大房的, 而是二太太。其實榮國府的下人們並不傻, 他們沒規矩也是因為上行下效:做主子的都能幹出二房太太管大房家的事, 他們還不能說一說?
平日裡說歸說,可是真讓他們跟著賈赦一起查公庫,這些人又想往後縮了:二太太當家,那可是老太太親點的,而這個府上老太太不光是輩份最高,她品級也最高,何況兩位老爺就沒有一個敢不聽老太太話的。
當然現在大老爺要查公庫,算是沒聽老太太的話,可正是因為他沒聽老太太的話,後果才可怕呀——到時候老太太一發威,大老爺肯定會慫,他慫不要緊,老太太不過是罵他一頓。可是跟著大老爺的人,說不得就得擔一個挑唆主子的名頭。老太太不能打已經襲爵兒子的板子,可是奴才的板子還是打得的。
於是賈赦在徵得了賈母同意查公庫之後,就尷尬地發現,沒有人配合自己——他是做主子的,不管是點庫房還是看東西,只要在場鎮著就行了,動手的當然是奴才。現在奴才不肯上前,賈赦出離憤怒了!
是,他是沒和大家說自己查庫是老太太同意的,可是他還是這個家的家主不是嗎?現在家主想查一下自己的庫房,居然都叫不動人,可見自己在這群奴才心裡的地位如何了。
覺得自己被奴才不放在眼裡,賈赦的混勁也上來了,你們看不起我這個家主,那好,爺還不用你們了。若是賈政知道查一個公庫,不光是拿到了王夫人進一步的罪證,還直接導致賈赦下決心要清理讓自己頭疼不已的奴才,一定會告誡那些人:主子再不得意,那也是主子,何況還是一個時不時犯混的主子,不是你們這些身契還捏在人手裡的奴才能抗衡的。
昨天收拾賴家,賈赦還是在自己東大院裡發現了幾個可用之人的。榮國府裡頭的奴才使喚不動,他直接讓人去東大院把那幾個人叫了過來,二話不說讓那幾個人接管了公庫的鑰匙與帳本:對帳!
管公庫的奴才傻眼了,他們原來只是想拿個喬,讓大老爺知道他們這些府里的老人,是不能如一般下人一樣看待的。誰知道大老爺竟然上來就讓人替換下他們,於是都叫起屈來。賈赦只對著那些人陰陰地冷笑一聲:「老爺我查庫房,老太太都不說什麼,你們這幾個奴才竟然推三阻四。來人,把這幾具管庫房的人給我看好了,一會有什麼東西對不上,先問他們。」
賈赦那裡查庫房查得熱火朝天,賈政這裡倒是平靜。剛才賈赦提起請罪摺子的事,倒也給他提了個醒:他將來補官的話,因是當今額外開恩,也是要上謝恩摺子的。就算是他的官兒小,那摺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送到當今面前,可是他卻一定要寫。
還是那句話,他不知道怎麼寫。要知道這個時候可還是有文字獄的,一個搞不好,他就成不了人人稱道的君子,而成了人人唾棄的無父無君之輩。好在賈政自問學習能力還不錯,讓人去把原來賈代善上摺子的底稿拿出來,自己一邊看一邊琢磨。
看了一會兒,賈政還是不得其法。只好放下對奏摺格式的研究,轉而把自己已經做的事,還有將要面臨的事,日後要努力的事,都理上一理。
別看他來的時候不長,可是已經做的事兒還真不少:賈赦看到了做家主的希望,已經開始在榮國府里行使家主權利了。有了這一條,日後就會漸漸樹立起賈赦在榮國府的地位,再也不會出現賈政竊取家主之位的言辭。假正經的罪名去了一個。
而對王夫人罪證的收取,尤其是在賴家揭了賈母的陰私、她急需一個人出來背鍋的時候,王夫人的管家之權極有可能保不住,也就不會再有說二房搬空了大房。假正經的罪名又去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