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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也不是什麼值得欣慰的事兒就是了。賈珍可是一身血道子浸透了全部的衣裳,太醫不得不用剪子把衣裳從他的身上剪下來。
他那邊如此收拾,秦可卿這個做兒媳婦的,自是不好在近前看著,只能迴避出去。不過賈珍如今需要吃藥之事,讓秦可卿心下就是一喜:平日裡不好動手腳,這藥里加上一味兩味,或是做兒媳婦的給有病在身的公公送個補湯之類,別人應該不懷疑吧?
寧國府里奴才的嘴,並不比榮國府里的嚴多少,沒出半個時辰,賈珍讓馮唐抽得全身血葫蘆一樣,人事不醒等等傳言說已經傳到了賈母等人耳中。
不說惜春得了消息,鬧著一定要回府里去看自己的親哥哥,就是賈母等人也不好無動於衷。只是這打人的太過敏感,讓榮國府掌權之人不大好拿捏分寸。
馮唐是先榮國公帳下之將,一直以榮國公馬首是瞻。只是自從賈元春進宮之後,他已經不再與賈赦、賈政二人有什麼私下的往來,倒是他那個兒子馮紫英,還與小一輩的賈璉、賈寶玉等人有些交往。
不光是馮唐,就是好些原來榮國公帳下的將軍,都是如此作派。這也是賈家不得不緊緊巴住王子騰的原因——榮國府說是軍功起家,可是現在在軍中的影響力,隨著賈元春進宮,是越來越弱了。偏他們想著由武轉文的計劃,好象也不大成功,賈政並沒的得到文官圈子的認可,也是一個明證。
現在卻是馮唐把賈珍打了。按說榮國府可以借著曾經是馮唐老上司家人的關係,去馮家給賈珍討個說法。這樣可以讓外界更加認同寧榮一體的事實,也能讓寧國府對他們心存感激,日後站在榮國府一頭。
想法很好,實現起來很難。
賈赦是出面的最好人選:他是名義上的家主,總有個一等將軍的爵位掛在頭上,就與馮唐見面,氣勢上也輸不多少。可是賈赦拒絕前往,理由就是平日裡家裡出面交際應酬的都是賈政,此事自然也是他出面才合適。
賈母無法,只好先帶了眾人和補品,去看賈珍傷得如何再做計較。賈珍回府之後,已經嚴令諸人不得提那十萬兩銀子之事不說,對榮國府來探病的諸人,神色也不大熱絡。
別人只當他是傷得狠了沒有精神,秦可卿卻知道這慫貨怕是已經吃了教訓了,再不敢興起腳踩兩隻船的念頭。等賈珍親自向賈母開口,要讓惜春回寧國府居住,還不管賈母說什麼理由都不鬆口,秦可卿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賈母很不高興,對跟著她們過府來接姑姑的秦可卿也沒有了往日裡的熱情:「你公公現在病得糊塗了,讓你姑姑回去住兩天還使得。不過你們府里沒有長輩,等你公公傷好了,還是把你姑姑送回來的好。」
秦可卿只低頭稱是,並不開口反駁賈母的話。兩個都是她的長輩,順得哥情失嫂意的事兒,誰愛做誰做去,她是不會做的。
惜春回榮國府才不過一天,竟然是用這種方式重新回了寧國府,還不是小住,而是日後長住,讓她有些傷心又有些高興。與諸姐妹話了別,還分送了臨別小禮物,才與可卿一起回府。
「姑姑這回可以長住了。」秦可卿見惜春情緒不高,有意提起她高興的話題。
惜春向著她笑了一下:「我也知道回自己家裡自在,本來昨日就想著與你和嫂子一起回來,可是誰知你們不管我就走了。只留下我一個人對著那個薛寶釵。」
喂,明明昨天沒臉的是你嘴裡那個薛寶釵好吧?秦可卿對越來越有小脾氣的惜春沒有辦法,只能順著她的話問道:「那她可是難為姑姑了?」
惜春一臉的驕傲:「她敢!我本就沒說錯,姐妹們不過是看在二太太的面子上,對她客氣兩分。結果她日日不是說這個就是教訓那個,好象只有她一個是最講規矩,最守女誡的。偏說出來的與自己做的又大不相同。對了,」惜春又一臉得意地道:「林姐姐從昨日起,也叫她薛姑娘呢。今日早起她都沒臉來給老太太請安。」
「林姑姑竟然也叫她薛姑娘?」秦可卿有些不敢相信,還是那個不敢多說一種話、不肯多走一步路的黛玉嗎?
惜春肯定地點了點頭:「正是這樣。其實平日裡她對我與二姐姐也就罷了,可是對林姐姐就總是拿出一副處處強於她的樣子。若我是林姐姐,早就急了。」
可是你不是林姐姐。可卿一心裡納悶,一面問道:「那薛姑娘好歹也是二太太的親戚,林姑姑這樣做的話,會不會讓二太太?」
惜春小頭一仰:「怕什麼,不過是幾日的功夫,林姑父就該回京了。若是林姐姐跟一個商家女姐妹相稱,林姑父才會生氣呢。就是二太太,現在也不能對林姐姐怎麼樣。還有老太太呢。」
林如海要回京?這是什麼展開?!秦可卿有些震驚地道:「林姑老爺竟然要回京了,怎麼咱們府里一點也沒聽說?」
「說是老太太不讓人提起,怕寶玉哥哥知道了,會鬧脾氣。」惜春有些不屑地道:「成日家只要說到寶玉,不管是誰都得退後一步。就算是林姑父回京,林姐姐想回自己家裡也難。」
可卿卻已經不理會惜春這邊吐槽,她實在想不出,為何這一世的林如海,先是如原著一般地病了,後來又莫明的很快好了,然後現在還要進京了。
那邊惜春見秦可卿不理自己,有點小糾結地樣子絞著自己手裡的帕子。可是她絞了半天了,還沒見秦可卿如往日一樣問她,自己先就忍不住了:「幸好如今我要搬回來住子,要不老太太知道我給林姑父去了信,還不得活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