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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的臉已經不能再黑了,不等別人說話,他先上去給了王夫人一巴掌:不給行嗎?不給他就是與王夫人同流合污之人。
可是王夫人並不是二十年後,日日裝菩薩的那個,人家得了一巴掌,早就跳了起來:「老爺現在打我,可是在花用那些東西與銀子的時候,怎麼沒見老爺少伸過手?」一句話成功地讓賈政的臉變成了豬肝色,只會喃喃地在那裡罵什麼:無知婦人,叫著自己要休了王氏這個犯了七出的女人。
賈母才不管他是真想休還是干叫喚,只對著賈赦說道:「老大,你帶些人去王氏房裡走一遭,看看那些東西是不是還在。別人恐怕不知道,帶她的陪房與你一起過去。」說著看了賈赦一眼。賈赦就知道了賈母的意思,專門點了周瑞家的。
王夫人此時發聲不得,她是管家之人,這庫房裡的東西不見了,怎麼也和她脫不了干係,就連冤枉也喊不得。可是她明明記得,自己只拿了不到兩成,怎麼現在就少了三成了?因為她在思索著這個問題,連周瑞家的被帶走也沒有注意。不過賈母倒覺得王夫人肯定是為那些奴才背了鍋:按著原主的記憶,王夫人也最多只拿了兩成的東西,還有一成應該是為她辦事的奴才就中瓜分了。
不過這裡面的事情,人家王夫人都不提,她也沒有必要為她找脫罪的藉口。何況還有一個王家,正好可以用這一成不見的東西,讓王家沒臉對榮國府的事情指手劃腳。
這邊賈母給賈敬用上了好感卡,對著人家道:「族長也看到了,這管家太太之禍,可是能禍延子孫的。我們府里庫房是這個樣子,你回去也要把家裡清點一下才好。」
賈敬也沒覺得賈母這樣的話是多此一舉,反而覺得這是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才提點自己。於是點著頭道:「我們府里人少些,可能比起府里要好點。不過有些奴才是不是生了心思,也就不知道了。等我回去之後,讓許氏查一查。」
看了沒,不愧是兩個國公府唯一能中進士的人,人家光看就能分析出奴才在這裡頭的做為。王夫人也聽到了賈敬的話,剛想著把這鍋重新扣回奴才身上,從她房裡已經陸續地搬來好些原來在帳冊上,可是在她自己帳本里卻已經報了損的東西。
王夫人再次無法發聲。
正在大家清點從王夫人房裡搬來的物件的時候,門子來報:「回老太太、大老爺、二老爺,王府老爺、太太過府來拜。」
賈母就看了恢復了些精神的王夫人,鼻子裡意味不明白哼了一聲:「王家還真是會挑拜望的時候。咱們府里可還是熱孝呢。」
見王夫人那點精神氣一點點又蔫了下去,才慢慢道:「不過現在兩府里還是親家,也不好把人關在府外不讓進門。就請到這裡來吧。」
那門子應聲看了幾位主子,卻發現不管是大老爺還是二老爺,都沒有起身迎客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到門口傳達了老太太的意思。
王公接了自己女兒求救之信,心裡也不是不惱火:自己家對女兒一向是厚嫁,並沒有在銀錢上虧待了她,怎麼還是養成了這樣一幅眼皮子淺的性子。有心不管,可是耐不住老妻哭鬧,又怕此女真的被賈家休棄,帶累了自己府里的名聲,這才不得不走這一回。
所以聽了門子請他進府,卻沒見一個主子甚至管家出來迎接,王公的心裡還是有準備的。只是那王太太可就不是這樣想了,她是從頭到尾都覺得自己女兒是讓人算計了,又覺得這是賈家大房要開始壓制二房想出的由頭,抱著給自己女兒出頭的心思氣哼哼過來的。
一見榮國府竟然沒有主人來迎接自己夫妻,直接來了一句:「這國公爺一去,榮國府的規矩也就不成樣子了。」好在被王公橫了一眼,才算自己把嘴給閉上。
那門子也是妙的,就算是不知道內里情形如何,可是主子們的眼色還是會看的,臉上不好掛笑,可是身子還是低了一低,才道:「實在是主子們都忙著,才沒能來親自迎接王老爺、王太太。等王老爺、王太太去了庫房那邊,就都能見到了。」
聽說榮國府的主子們都在庫房,王太太才意識到自己女兒可能真有什麼不妥。不過在她看來,那也是每一個管家太太的通病,哪個管家的太太不往自己私房裡添點東西?還待拿著架子問問庫房那邊的情況,門子只低著身子領路,並沒有聽清她的問題。
直到他們來到了庫房門前,才發現榮國府的主子們除了邢夫人迴避出去了、別的人都在不說,就連賈家現在的族長也在座。王公給自己太太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她一會少說話,多賠笑臉。
誰知王太太卻會錯了意,還當丈夫是要讓她打頭陣。又見別人都坐著,只有自己女兒癱跪在那裡,當時就大聲哭了起來,一邊要扶王夫人起來一邊問:「我可憐的閨女,你嫁進這府里十多年,又為這府里管著家,還給他們生了兩個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起來,幸虧今日我與你父親過來,才知道你竟過得是這樣的日子。走,與我一起回家去,王家就是再窮,可還養得起一個女兒。」
面對著王太太的一番唱念做打,賈母再次翻看了原主的記憶,發現確實沒有與這位王太太結拜為異姓姐妹,才相信這位王太太,是真的覺得自己閨女嫁入賈家是虧了,也認為賈家現在就已經無力與王家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