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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身後有人又喚了一聲:「老爺。」回頭一看,竟是那個剛才與自己理論的王彩蝶,他不耐煩地問道:「還有何事?」
王彩蝶笑道:「我們姨娘不在,那屋裡的東西誰也不知道放在哪裡,不如讓奴婢隨著繡簾姐姐走一趟,也省得她白走一回。」
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孫紹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由她自隨著繡簾去了。不管那些人跪得如何,他進屋裡向著迎春表功道:「明日裡我就把那廚房裡的人都換了,讓她們敢怠慢了太太。」
外頭一陣喧嚷,迎春有什麼聽不見的?要不是她一直呼喚系統都沒得到答覆,還得以為自己給孫紹祖下的言聽計從符與忠心符起作用了,才讓他有這一番做作。看來從古到今,這男人們還是對自己和血脈看得更重呀,不管是誰懷了他的孩子,都直接從女奴變身成女皇。
「明日裡還是給我這院子裡立個小廚房,我們自吃自做還乾淨些,要不誰知道那廚房裡端過來的東西,有沒有誰給下了什麼東西。」即是暫時不用擔心生存的問題,迎春也願意把自己的日子過得舒服一點兒。
「他們敢!」孫紹祖當即喊了起來:「我已經讓你的丫頭拿帳本和鑰匙去了,日後你管著後院,誰還不得巴結著你,哪兒敢再給你冷飯吃。」
迎春連眼角都不看他,只道:「你也知道那是冷飯。廚房離這裡多遠,什麼東西端過來都得冷了。日後我想喝口熱湯,還得再去求你廚房裡的奶奶們嗎?」
繡橘在旁邊也道:「剛才大夫也說,太太怕是月份越大,越餓不得。」
這事兒孫紹祖也聽到了,忙一迭聲地說自己糊塗,明日裡就讓人把小廚房給立起來,每日裡買來的菜蔬,也都先由著迎春這裡先挑。
迎春倒是不承他這個情,今日裡他說一件事,迎春就要駁他一件事,正是要趁著新出爐的包子,把孫紹祖徹底壓制住了。原著里夏金桂是如何炮製薛蟠的,她覺得很可以借鑑:「不敢勞動這府里採買大爺們。我那陪房住兒是我的奶兄,想來也不敢害我,還是讓他每日裡出去採買,我吃著還順口些。」
孫紹祖自是無話,還問迎春這小廚房一個月該得多少銀子。迎春想想自己手裡總得有些活錢,不客氣地叫出了一百兩一個月的天價。誰知道那孫紹祖只以兒子為重,自己竟說迎春身子還需要補胎,又加了一百兩齣來,倒讓迎春覺得這傢伙也不是全無心肝之人,看,對自己的孩子不就挺上心?
她才不會做什麼推讓之事,只要孫紹祖敢給,她有什麼不敢接的?至於會不會有人說她靡費,一個人廚房用的銀子,快趕上合府三個月所用,又關她何事?
「太太,」繡橘看了看迎春,又看了看孫紹祖,小心地道:「太太這麼大的喜信,是不是也得給府里報個喜?」
孫紹祖剛想說話,又讓迎春截住了話頭:「現在胎還不穩,不宜讓人知道,只咱們自己保重些就是。再說若是哪日裡老爺煩起來,再給我一個窩心腳,這孩子有沒有還不一定,也不必讓老太太他們跟著先喜後悲的。」
對於迎春每一件事都能扯到自己打人之上,孫紹祖這一天下來已經習慣,嘴裡討著饒,又問現在迎春餓不餓。迎春也不客氣:「從早晨到現在,一口吃的不見,我說不餓你信不信?」
孫紹祖那邊就打雞罵狗的讓快些給迎春準備飯來。迎春只說自己口內無味,也不想吃別的,下一碗雞絲麵就是:「別勞動了你廚房那些奶奶,讓她們背後罵我。」
只能說人性本賤,或許這孫紹祖更是此中翹楚,聽了迎春這話不唯不生氣,還親自讓自己的小廝去廚房裡守著,看著人把面整整齊齊地端了上來。迎春也就賞他一個好臉:「今日裡是沾了老爺的光,讓我也吃頓熱乎飯。」孫紹祖一聲也不敢言語。
只看著迎春用了飯,停一時又用了藥,才出了正房,料理那還跪在院子裡的姨娘婆子。又怕擾了迎春休息,不利於養胎,將人帶到了王彩蛾的院子裡一體處置。
繡橘等他走了,才長出了一口氣:「太太這一日裡,可嚇壞我了。」
迎春只問:「你那藥吃了沒有?我這裡只你一個可靠的,若是你倒下了,可讓我指望誰去?」
繡橘讓她的話說得心酸:「也是太太身邊沒個得力的人。要不孩子都已經兩個月了,咱們能今日裡才知道?也不知道二奶奶是怎麼想的,總是太太的親嫂子,挑出來的陪房只知道趕熱窩,輕易也不上太太這裡打個照面。」
對這個迎春還真不放在心上。就算是她處處用孩子拿捏孫紹祖,也只是為了讓他對自己有所顧忌,可是真說自己要生一個,還是一生下來就會哭會叫、會動會粘人的小東西,她覺得自己怕是擔不了這個擔子。
因問繡橘道:「你說若是這孩子沒了,咱們會怎麼樣?」
繡橘趕緊衝著地上呸呸了兩口:「紅口白牙的,太太可再不能說了。人都說孩子是小氣的,聽太太這樣說多了,怕是真的自己回去了。當日在府里,二奶奶吃了多少藥,求了多少偏方都不能再開懷,太太剛進門半年就有了兩個月的身子,該知足惜福才是。」
那是因為有人不想讓她生。
迎春心裡吐槽了一下,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在繡橘這裡行不通。不光是她,就是別人聽了自己的要求,也都會如繡橘一樣覺得自己不知足。罷了,也不知道自己在這世能呆多久,若是給原主留點依靠指望,為母則強,哪怕她還是那包子性子,也能立起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