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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怎麼自己父親就一下子去了呢?賈敬還是有些轉不過彎來。再看看塗著黑漆的棺木,一下子悲從中來,一邊燒紙一面大哭:「父親,叔父已經醒過來了,咱們賈家的頂樑柱沒有倒,您可以放心了。」
這話賈赦怎麼聽怎麼彆扭。可是畢竟死了爹的是賈敬,他也不好在人家爹的靈前與人掰扯什麼,只好隨著賈敬一起默默地添紙。
許是哭了一通,心裡鬱結去了些,也可能是哭得太過賣力,反正賈敬的臉色倒是好轉了。他這才想著讓邊上的小廝給賈赦上茶。賈赦道:「咱們兄弟還客氣什麼。我倒是聽說兄長已經一天多沒有用飯了,不如我先守著,兄長回內院用了飯,再洗漱一下如何?」
賈敬也是貴公子出身,一向是食不厭精的主。能頂這麼長時間不倒,還是因為自己老子乍然離世,茫然不知所措之故。現在得了賈赦的提醒,才發現自己哪兒哪兒都不得勁。只是到底自己才是喪家:「為兄豈能輕離靈前,讓先人無人守候?」
賈赦對他大搖其頭:「兄長這就是見外了。就是伯父也不願意看到兄長哀毀太甚不是。再說我這個做侄子的在,也說不上伯父靈前無人守候。」
四處看了一下,才發現這靈前還真如自己父親所料,缺了個人:「怎麼不見珍兒?」
賈敬那臉色就又不好看起來:「是我母親說珍兒還小,怕夜裡守靈招了什麼,讓他明日再隨著我舉哀。」
這還真是,賈赦想了半天,沒想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只好對賈敬拱手道:「如此就請兄長先回內院收拾一下。不過還請提醒伯母,即是我父親已經醒了,明日說不得會來給伯父上香。他們兄弟感情如何我就不說了,若是到時看不到珍兒,怕是我父親那裡……」
賈敬聞言,也無可辯之處,只好長嘆一聲,回內宅去了。
第158章
第二天一早, 還沒等別的祭客上門,賈代善果然已經讓人抬著來到了賈代化的靈前, 一聲悲嘆, 兩行濁淚, 拍掌撫棺, 道不盡的難捨與辛酸。
賈敬在旁邊看得也是悲痛不已,也知賈代善不過是受傷剛醒之身,怕他哀傷過甚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和賈赦一起上前勸說老人家節哀,回去休養身子為要。
其實賈代善也就是看起來虛弱了些, 要不是怕被太醫看出端鬩, 他自己半夜悄悄地收了健康卡, 身體還能更好一些。只是若不表現得虛弱一些, 就會顯得太過驚世駭俗。若是皇家向他問起為何好得如此迅速, 可怎麼回答呢。
知道自己身子可以支撐,賈代善又怎麼會讓賈敬三言兩語就勸得回去歇著呢?從心底來說, 他雖然沒有與賈代化相處過, 可是對這位老哥哥還是十分尊敬的。有原主的記憶在那裡擺著, 想不尊敬也難:
這位賈代化比原主大了十幾歲, 完全可以說是看著賈代善長大的。而且人家賈代化沒有原主好命,能不降等襲爵,他的爵位只是個一等子爵, 而賈代善因為自己家老子與上一任皇帝關係好, 又有平叛的功勞, 原爵襲了國公,人家賈代化也沒搞什麼羨慕嫉妒恨的戲碼,而是在自己叔父去世之後,盡心盡力卻扶持著自己的堂弟,兩府才有了今日的輝煌。
可以說,要不是有當年賈代化一手一腳的指點,賈代善也不會繼自己老爹之後,成為這一代皇帝的心腹之人,更不會如此人情練達、處世張馳有度。
最要緊的是,賈代化在得知了賈代善關於賈家應該由武轉文的思想之後,那是無條件的支持,還讓自己的二兒子也就是賈敬,苦讀考取了進士,給族人做足了榜樣。
對這樣的人還不尊敬,賈代善自己心裡那一關都過不去。所以他剛才的哀傷與失落,都是發自內心的。任是誰勸,他都擺出一幅誓與賈代化棺木共存亡的架勢,就是不肯回去保養身體。
第一波來祭奠的人已經來到了寧國府的靈堂之上。他們最先看到的,就是還半躺在擔架之上的榮國公,花白的鬍子上面掉落的淚水。
所有人的心神都是一震,知道這兩位堂兄弟的感情好,可是沒想到他們的感情好到這種程度。這位國公爺可是也身負重傷,聽說昨天還昏迷不醒呢,今日就不顧自己的身體來為堂兄守靈來了。
那些本來想趁著賈代化去了,收攏寧國府軍中勢力的人,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與眾人一起勸說賈代善還是以自己身體為重,不要讓死者亡靈不安。
可是賈代善的聲音儘管虛弱,可是說出來的話還是擲地有聲:「我堂兄已經忠於王事,我雖不能以身代之,可是送他最後一程,為他守護這寧國府還是做得到的。」
聽以此話的人無不心折,那些起了心思的人更是小心措詞,生怕讓賈代善不管不顧地把自己的心思揭於人前。擾攘之間。賈珍也來到了靈前,同著賈敬一起向來客還禮。
賈代善的眼睛如刀子一樣射於賈珍身上,讓他不由得瑟縮了一下,恨不得把身子縮到自己老子後面。沒種的東西!賈代善再次給賈珍蓋了個戳,就不再理會。
賈敬不是沒有看到賈代善憤怒的目光,可是他對自己的母親也是沒有辦法,只好指使著賈珍好生盡力,以求賈代善不在來客面前發作,讓寧國府太失了顏面。
賈代善自己來就是要給寧國府撐面子的,自是不會在外人面前親自剝了寧國府的臉皮。可是他的面色不好看,是大家都能看得出來的,也就沒有人敢沒眼色地在他面前討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