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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鳳姐兒大度,並不代表著別人也與她所想相同。賈母等是知道王熙鳳「心結」的,聽說元宵這一天晚上賈璉竟是在通房屋子裡過的,無不氣惱起來:原來王家無人在京的時候,王熙鳳還能鬧得合府不安,現在從小養大她的嬸子,可是還在京中住著呢。
沒等大家訓斥賈璉,鳳姐兒已經帶著巧姐兒回了娘家,名頭是說她與自己的嬸子幾年沒見,過年時太過忙亂,沒有好生說話。現在年也過完了,她嬸子怕是又要出京了,做為侄女的她,也該去好生與嬸子說說話。
可是這說話的時間還是長了些,說話的過程中鳳姐兒的眼淚也沒有幹過。她就是想好了,不管將來她離開榮國府時,王家是個什麼態度,可是她的委屈卻是要讓王家知道。到時就算是王家直接放棄了她,也好過幫著賈家一起逼迫她。
難怪原著里王熙鳳提起王家那樣有底氣,她好歹是在王子騰夫妻身邊長大的,就算是千日的不好,還有一日的好處。相對於姑嫂天敵的王夫人,王子騰夫人更是偏向王熙鳳一分。
聽說王熙鳳管家管得賠了嫁妝,還把身子生生熬壞了,王子騰夫人對自己小姑子更看低了三分:有點能耐都使到自己家人身上,一遇到外事就找自己哥哥,合著整個王家欠了她的是吧。
因此王夫人親自帶著賈璉來接王熙鳳的時候,兩人都沒有得到什麼好臉色。不過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王熙鳳還是得跟著王夫人回到榮國府。不想此事又將賈璉剛剛想與鳳姐兒好生過的心,再次帶歪——他沒有反思自己十五不去正妻房裡是打了鳳姐兒的臉,只認為鳳姐兒又用王子騰壓了他一次,讓他男人的臉上無光。
鳳姐兒才不管賈璉心裡怎麼想,她只是在計算著時間。此時在原著中,已經是原主應該小產的時候了。只是現在她並不與賈璉滾床單,自然不會小產。可是她生怕隨後不久的太妃薨逝,兩府的主子都走了,她還得出面管家。
若是原來還有些把自己賠進去的錢,利用管家之際收回來的想法,現在已經完全消失了。因為榮國府,已經沒有錢了。
沒錢的原因很簡單,那們李侍郎不是上書聖人,言明林如海的身後事是榮國府賈璉出面辦理的嗎?於是冤有頭債有主,林家的家產,除了在室女黛玉可以承繼的那部分,應該上繳國庫的銀子,聖人也知道該找誰要了。因為聖人都打聽清楚了,榮國府府里連掃地的奴才都知道,林姑娘一草一紙用的都是賈家的,她只是孤身來投打秋風的親戚。
王夫人聽到宮裡出來的旨意,簡直要把自己的牙咬碎了:當初讓人傳這樣的話,一是為了給黛玉添堵,二來也是為了顯示榮國府撫育遺孤的大度落個好名聲。誰知道竟出了李侍郎上書之事。
若說李侍郎上書之事黛玉不知道,榮國府主子就沒有一個信的。可是就是再不相信又如何?賈母剛問黛玉,人家已經雙眼含淚地說道:「當日先父的後事,都是璉二哥一手操辦的,我並不知情。這府里也都知道我是一身投奔來的,哪裡知道自己家裡還有錢財?若是早知道,嗚、嗚、嗚……」
早知道後面的話還用說嗎?人家在室女該得的那部分,還沒找你們要呢。賈母再也開不了口問話了。可是人家林家的老僕們不幹了,直接請了李太太出面,把自己小姐兒接回林府了:我們林家也有房子,還沒有人說小姐的閒話,何必在這裡讓人質問!
榮國府的人膽是大、心是黑,就是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把黛玉應得的那部分銀子給人家。可是他們的膽大心黑,卻不敢用到皇家身上,就算是宮裡有位娘娘也一樣。
不敢黑了皇家的錢怎麼辦?只能把林家該上繳國庫的銀子繳上去唄。可是一座大觀園,已經把林家的家產都搭進去了。現在還能把大觀園拆拆賣了不成?那就只能從公中出,公中不夠的,各房一起湊。
若說蓋大觀園,讓各房一起湊銀子,大家還想著賣宮裡娘娘一個好,怎麼也不肯落於人後。可是現在是還國庫的銀子,人家都指著賈家的脊梁骨罵呢。別人不說,賈珍那裡你就不好找人家了吧?人家可沒用過林家一兩銀子。
榮國府里兩房也吵得不亦樂呼,先是聽說此事的賈赦,直接先拍了賈璉一頓:「別人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沒有腦子呀?那銀子落到你手裡一兩沒有呀,你就替人家擔這樣的罪名呀。」
賈璉也委屈著呢,可是他是有苦說不出,誰讓不管是現在拍他的,還是當初交待他的人,他都惹不起。不過他也是個光棍的,把自己當日打偏手的數目直接招出來:「當日我也有點私心,何況走的時候家裡只給了五百兩路上用。回來已經沒有路費了。所以從中支用了一萬兩的銀子。再有就是二太太說我辦事勤懇,賞了我一萬銀子。這銀子一會兒我就都拿出來。」
得了,賈璉的話已經成功地把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王夫人身上了。王夫人坐立難安,對著賈母道:「老太太,當日動用那銀子,也是為了修省親園子。您也是知道的。」
那邊不等賈母說話,邢夫人卻接話了:「即是用了林家的銀子,怎么娘娘竟不知道不成?要是知道,那旨意也不該打頭就是薛家的姑娘吧。」
賈赦已經站了起來:「現在這事兒也清楚了,我們大房是一文錢都沒用過。這還銀子的事兒,也別找我們了。」帶著邢夫人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