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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書出列應下後,當今才道:「戶部給太子安排事的時候,不要怕瑣碎。小事做不好,何以成大事?太子,你可知道?」
太子雖然不明白自己父皇說是讓吏部給自己詹事府里挑人,是增加詹事府的人員,還是要把原來詹事府的人換掉幾個。可是當今的問話他還是能聽得見的,也聽得懂裡面那殷殷期盼之意,心下有些感動:「是,兒子記住了。」
聽他連兒臣都換成了兒子,又讓當今覺得看到了他剛長成時,向自己問朝政關竅時的影子,心下軟了一分:「記得就好。不過你也不能只在戶部。每日裡只到部半天就好。下半天來宮裡服侍。」
現在是大朝會,不是表現你們父子情深的時候好不好?從二皇子到四皇子,就沒有一個甘心的。一樣是兒子,太子聽政之後,就是六部輪轉一遍,可是到了他們就只能屈居一部。好在看著所分之部都是權重的,他們也就不說什麼了。可是忽然之間,父皇就把他們從領一部的掌權人,給貶成了七品小官。
還不是他們已經經營些時日的原部!
看看自己所去的那三個都是什麼地方,說出去都臉上燒得慌!三位皇子看太子的背影,都想給他盯出一個窟窿來。等聽到太子每日還要進宮服侍,誰還能不知道這只是說得好聽,實際上就是父皇要給太子開小灶?
二皇子覺得自己不過是晚生了兩年,要不這太子之位還不知道是誰的呢。因此一向對太子不大服氣,現在見父皇明顯偏心,也不管太子是不是在向著聖人謝恩,已經出列道:「父皇,太子殿下兼差事繁,怕是不能日日服侍父皇。不如兒臣們如以前一樣,輪流進宮服侍父皇。」
當今本來讓太子今日難得的馴服引得高興的心情,至此戞然則止。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們隨著年歲長大,有了些別樣的心思。原本還以為只是太子看著自己的兄弟們長成,有了提防之心。可是現在看來,分明是這些人太過不把太子看在眼裡,才讓太子不得不自保。
所以真的別和做皇帝的人講理。看你好的時候,你就是殺人放火,他也覺得你是除暴安良。可是若是覺得你不好的時候,你修橋補路在他眼裡不過是收買人心!
二皇子也不過就是看著太子將要被開小灶,心下不服,說出來的還都是一個孝順兒子搶著服侍父親之語,可是聽在當今的耳中,卻是在指責自己處事不公。以前太子也不是沒與當今對著幹過,可他好歹還知道下朝後再與當今商榷。可是現在二皇子可是在當今剛說出口之後,當著朝臣就提出來的。
於是聖人那張臉也就徹底板了起來:「怎麼,你是不是覺得,朕讓你去禮部,不如你在戶部權重令威?所以對朕決定不滿?!」
二皇子只能匍匐於地,口稱不敢。當今冷冷一笑:「不敢最好。你以為你在戶部這麼兩年,人人稱一聲精明、個個道一聲幹練,你就真的天下第一無人可及了?那些人不過是在吹捧於你。不信你且看,等你去了禮部,身上也沒有了那領部之尊,可還有人如此吹捧?!」
太子在旁邊聽得都替二皇子臉上做燒。只是他也算是看出來了,自己父皇今日之舉,怕是也從賈代善那收拾兒子的理論里來的,那自己就做一個友愛弟弟的好兄長好了。
想定了主意,太子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息怒。兒子覺得二弟並無此意。他也不過是擔心兒子忙不過來,又一心體貼孝順父皇,所以才想著替兒子向父皇盡孝。還請父皇體諒二弟一向不大會說話,原諒他這一回。」
跪在地上的二皇子,好懸沒讓太子的這幾句話給噁心到。他寧願父皇給他幾板子,也不願意擔上太子替他求情的這個人情。可是當今卻對太子的表現滿意得不得了:「嗯,不愧是長子,到底比他們有擔當些。日後也當如此,拿出些做哥哥的樣子來,他們但有不是,朕看不到的地方,你也替朕約束一二。」
朝臣們心中念頭千迴百轉,那些本來還有站隊之心的人,也悄悄地收回了自己的念頭:看來聖人對太子滿意得很,太子之位還是穩如磐石,那自己就沒有冒險站隊的必要。這年頭,能穩穩噹噹地做一個大臣,誰願意去冒不確定的風險呀。
只是這樣的朝臣里,卻不包換那些已經明確站過隊的人。這樣的人數不多,可是也有那麼幾個,一個個在心裡暗覺當今坑人不淺,您老沒有對太子不滿意,怎麼不早些讓大家知道,現在自己已經站了隊,哪兒還有退路可走。
放下這些人不定的心思不管,太子卻覺得自己今日可是若益匪淺。沒想到只是在父皇面前示一下弱,表現得對兄弟們關心些,替他們說上兩句好話,就換來了這樣大的好處。看來那位榮國公所言,還真是大有道理。
當今也很滿意。他覺得自己這個父皇做得不錯。沒見太子正一臉感動與孺幕地看著自己,至於另外三個兒子是不是心懷怨念,可就不是他老人家此時有心情關心的事了。
賈代善聽到這個消息,已經是張頡又來拜訪他的時候。這次承恩侯又是來道謝的,謝謝賈代善能一言讓太子處境好轉。可是賈代善真的不想讓他再來自己莊子上呀,他這樣一來,自己又得熬夜寫密折,不知道自己還在養傷嗎?
再說若是太子將來知道,就是因為自己的一道密折,讓他那詹事府里的人換了大半,不知道還能不能向自己表示感謝而不是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