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看著三爺不是個好說話的,不過還算細心。」司棋小聲對著珍珠說出自己的感覺。能細心夠體貼就夠了,這才是剛相處呢。
珍珠點了點頭,宅門裡的孩子,哪個沒有一點保護自己的手段,只要這個手段不用到她們姑娘身上就好。她想了想對司棋說:「三爺看來不是沒主意的,你凡事少出頭的好。還有就是蓮花與菱花,也敲打一下。」
敲打人的事情,一向都是司棋出面,她也沒有什麼意見,將兩個丫頭說得頭如小雞吃米一樣點個不停。至此三房算是真正安定下來。
迎春三朝回門,不過是與姐妹們相見,帶著三爺與家中長輩相認。早早用了午飯,就打道回府了——一屋子長輩,忙著說建省親園子的進度,忙著說過年準備,就沒有一個真心問問迎春在牛家過得好不好,公婆可慈善,妯娌可好相處的。還呆著做什麼,讓三爺知道自己的媳婦多不受家裡重視嗎?
回了鎮國公府,迎春這裡就算真正過起自己的小日子來。每日按時給太太請安,再就是陪著說會兒話。她是個不爭不搶的性子,就算有時二奶奶說些什麼,只做聽不懂,倒讓太太高看了些,私下敲打了二奶奶:「三奶奶性子軟,我才挑了她。不過兔子急了也咬人,你也別太過了。」
自此二奶奶也安靜下來,迎春日子越發好過了——府里也是有定例的,該是她的東西,早早晚晚總是她的,還有誰真敢不給她不成?真當三爺日日跟著老爺身邊的清客讀書是擺設?若真是擺設,也不至中了舉。
現在迎春最操心的,就是調養好三爺的身體。每日裡單另出了錢,讓菱花親去廚房委了人給三爺做些滋補有湯水。又不大因著新婚打擾,一時府里的人都說三奶奶和善。
珍珠也覺得迎春這樣挺好,就怕太太因自己姑娘沒能拖了三爺的後腿,反而責怪。後來發現也不過是讓自己姑娘立規矩的時間長些,而自己姑娘不以為忤,只當是新媳婦都該有的功課,心裡都替太太覺得一拳打在棉花地里的憋屈。
沒想到三爺竟也有兩個眼線,知道迎春立規矩的時間長了,特意減了夜讀的時間。就是迎春勸他不必在意,也只是將書帶回房裡讀。等太太覺得滿意了,讓迎春只管在自己屋裡服侍好三爺,兩人一個讀書,一個針線的情景,竟有些歲月靜好的意味來。
不知道三爺是不是有這樣的感覺,不過他從成親後面色一日比一日紅潤是瞞不了人的,就是看人也不只是不喜不怒的表情。聽說老爺還曾經當面誇了太太,說她會選媳婦,大度賢惠會教養子弟之類。
這下子就是太太也不好明著難為迎春了,立規矩的事兒也與大奶奶、二奶奶持平。迎春心裡不過意,只覺得太太和善,連趕了幾日的功,為太太做了一套中衣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珍珠一邊看得心驚膽顫,卻發現迎春錯有錯著,將不知者是福發揮各淋漓盡致,心裡也放下了心事。
人一放鬆,就容易想起別的事來。珍珠這才發現,眼看著年關將近,自己那宅子裡的人,已經一個來月不曾管過,也不知道過得如何,可還能吃得上飯。如今她們來了鎮國公府,巧雲的娘想通消息也不大便宜了,就想著自己出府看上一看。
迎春聽她想出府,就道:「府里的年禮是府里的,我也給老爺、太太各做了身衣服,又給老太太做了個抹額,你且送回去,再忙你的也不遲。」
這是讓珍珠出公差的意思了,珍珠如何不應。就是三爺聽說珍珠要回榮國府,也從自己不多的私房裡,挑出一把扇子來:「聽說岳父大人好扇,將這個一併請他老人家品鑑吧。」換來的是迎春脈脈含情的雙眼,珍珠有眼色地自己出門吐槽。
賈赦他喜歡扇子是多有名,就連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三爺都知道了。這個時候還沒到搶石呆子扇子的時候,三爺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真的為了討好岳父特意打聽的?儘管覺得這種情況微乎其微,珍珠還是願意這樣相信。
司棋聽說珍珠要回府,氣得直點她:「就你事兒多,怎麼我就沒想著?」
珍珠只好陪笑:「你且等著,初二的時候姑娘回家拜年,我不回去,由得你去可使得?」
司棋就是再想著回去看自己的爹娘,也不好真搶了珍珠的差事,只好咬牙讓珍珠給她帶東帶西。於是珍珠帶了迎春與自己的東西,出現在了老太太的正房。
等她回明來意,拿也迎春給老太太親手做的抹額,饒是老太太平日不大待見二姑娘,也喜得眉眼彎彎:「你們姑娘可好?姑爺和善不和善?小兩口沒生氣吧?」問得比迎春自己回來時還詳細些。
王熙鳳在一邊湊趣:「難怪老太太只惦記著二妹妹,就這一份孝心,就比別人虔到十分。」說得老太太更加高興,直讓鴛鴦拿上等封賞珍珠。
鴛鴦送了珍珠出門,笑對她道:「你今日來得巧,正好昨日二奶奶將過年的錁子送來了,讓你得了巧宗。」珍珠見四下無人,也悄悄笑道:「若不是你,就是二奶奶當場送過來,我能得了不成?」
一句話說得鴛鴦笑個不住:「到了鎮國公府,竟比在府里嘴還利索了些。」珍珠匆匆與她說了兩句,就與她告別,至東大院給邢夫人送衣服。
聽說這衣服只她有,並無王夫人的,邢夫人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難怪人說女兒貼心。剛新婚的人,讓她不必只想著我與老爺,要緊的是服侍好親家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