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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便道:「如此等臣那大小子回來,就讓他也去京營給聖人效力去。」
聖人點頭:「也好,左右他身上有世子之位,代父守營也不是沒有先例。」
代善忍不住笑了一下:「臣已經告訴他了,讓他從大頭兵做起,不立功不得回府。也會叮囑下面的人,非生死之際,不得關照於他。」
當今也跟著笑了起來:「看來你是要守住你賈家的家風不墜了。」
邊上太子再忍不住,對著代善道:「賈世子即已經立為世子,於國公府關係何等重大。有道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賈國公卻讓人非生死之際不得關照,就不怕有人暗中出手害了他不成?再說刀劍無眼,若是傷了可如何是好?」
代善就向著太子躬身道:「太子有所不知。臣當日也是這樣過來的。不過沒有那小子好命,他這是將在京營效力,臣當時可是在西北戰場之上。臣的父親曾對臣說過,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並非一味給他最好的、最安全的,就是待他好。只有讓他自己長了本事,能有自保之力,才是對他真的好。臣那長子即封了世子,那將來整個榮國府就都是他的。他若是連自己活下來的本事都沒有,那又有什麼本事保護那一府之人!」
太子讓這前所未有的從林法則論給驚了一下,又聽代善那裡接著道:「容臣說句逾越的話。聖人對太子殿下,何嘗不是如臣對臣那長子一樣,正是求之重、責之狠呢。」
「代善。」當今喚了一聲,可是下面卻也沒說什麼,只是看了太子一眼,輕嘆了一聲。只這一聲輕嘆,就如在太子耳邊起了聲炸雷也似的,把好些原來他看似不平、或是人人為他報不平之事,都炸了個通透。
此時戴權已經進來回話,軟轎已經備好了。當今再看代善一眼,道:「你且回去吧。等你那大小子回來了,帶給朕看過了,再讓他去京營。」
代善應是,又向當今重新行禮,放才退出殿來。太子也同時向當今行禮,尾隨而出。等代善已經入轎坐穩,他也不讓人抬轎,反向碰上轎內行了一禮:「多謝賈國公今日提點。」
代善在轎內坐得就不自在,聲音里也現出惶恐:「臣愧不敢當。不過是由己及人,想著聖人也是做父親的,自是想著給殿下最好的。」所以他要是給你點氣受的話,你可千萬要忍住,別光想著造你老子的反呀。
第170章
不說那太子如何與代善相見恨晚、依依惜別。只說賈代善一出宮,便見自己的便宜小兒子, 正轉著自己的馬車轉圈呢。
見到代善平安出來, 他那臉上都高興得放光了:「父親, 您可算是出來了。」代善本來還覺得, 自己剛才與當今又是品茶又是用飯, 卻忘記讓人給自己這個兒子捎個信, 還有些內疚的。可是他現在這個喜形於色的樣子, 讓代善那點內疚一下子消失了。
「你都二十多歲的人了, 怎麼還如此不穩重。」代善低低地給了賈政一句,心下更加覺得, 這個便宜兒子還得加緊調/教,這樣沉不住氣可怎麼在官場上混。難怪原著里, 一個元春女兒封妃這樣的「喜訊」, 都能讓一大家子人直接從惴惴不安翻轉為喜氣盈腮,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說得就是他這種。
賈政察覺到自己父親面色越來越不好,只好一邊扶著人上馬車, 一邊問道:「如今時辰不早,父親,咱們是先回府歇息一晚還是直接回莊子?」
是了, 自從跟著自己去了莊子上之後, 這小子也是從來沒有回府中一次, 看了看他那期盼的眼神, 代善到底說出一句:「那就讓人回府報信, 咱們回去住一晚再走。」
賈政應了一聲,替代善把馬車的簾放好,才回身去與李要傳達代善的意圖。立刻就有一匹馬跨眾而出,蹄蹄噠噠地跑遠了。這邊李要才對著車夫來了一句:「回府。」
賈代善倒是沒有什麼近鄉情更怯的想法,那是他的國公府,他是那府里的主人。不說他已經讓人回去通知了,就是他不通知的話,那府門也不敢對他關上。
不過他覺得即是回了府,那正好與自己的便宜閨女談一談:賈敏現在正是半大不小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母親被軟禁,父親又不在身邊,就算是再懂事,那心裡也是惶恐的吧。這位可是將來的仙子娘,還是別讓她小小年紀就養成什麼傷春悲秋的性子好些。
思量間,府門已經近在眼前,上來回話之人已經換成了林在:「恭迎國公爺回府。您這身子還好?李要這小子服侍得可還盡心?您這次是不是就留下來過年,不用回莊子上了?」那問話如邊珠般,讓代善一陣好笑:「你個老東西,怎地不說讓我進了府消停地坐下再說。」
林在說在自己身上虛拍了一下:「正是正是,國公爺請,軟轎已經備好了。」
代善在自己家裡,自是不想再坐那搖來晃去的轎子,只一步步與林在慢慢走著向梨香院而去,軟轎只在後頭跟著,防著他什麼時候走不動時乘坐。
一進梨時院,賈政已經與張氏、王氏還有賈敏一起等在房前,齊聲道:「給老爺請安。」就是張氏身後抱著小賈瑚的奶娘,也跟著行下禮去。
代善對著眾人道:「鬧這些虛禮做什麼。快些進屋吧。你們這些大人受得,我瑚兒可哪裡受得。這大冷的天氣,也不知道給孩子多穿上些。」
張氏賠笑道:「聽說父親回府,他也高興著呢。再說奶娘也還用心,不過是剛把他給抱出來。」代善這才點頭不說話,自己徑直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