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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一時無聲,沒等老太太想出話來,大太太忽然說道:「按說二姑娘的日子也快定下了,璉兒家的,給你妹妹定下的陪房是哪家,陪嫁是誰?」
讓她這樣一岔,老太太也不好只管外甥女不管親孫女,只好聽王熙鳳回話。只是從邢夫人自己從公中庫房挑東西起,王熙鳳就已經丟開了手,哪裡想著陪房之事,只能說道:「陪嫁自是司棋與珍珠,陪房要管著妹妹外頭的產業,還得再細選一下。」
大太太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嗯,你老爺那裡已經將給你妹妹的莊子挑好了,正想著讓那陪房交待一下。明日你記得將那些人的身契送過來。」
只這一句,別說是王熙鳳,就是老太太與二太太,也氣得倒仰。珍珠也就明白過來,為何今日王熙鳳要把身契直接給了迎春,不過是有意在迎春與邢夫人之間挑些間隙罷了。
鴛鴦倒是為珍珠真心高興:「管大太太是不是要給二太太、二奶奶添堵,你的身契總算是到了二姑娘手裡。」
第36章
知道身契在二姑娘手裡,讓珍珠心裡得到了些安慰, 畢竟相對於那身契還留在榮國府里, 讓人安心得多。只是那日王熙鳳提起了邢夫人在給迎春準備陪嫁的莊子, 還是讓她們主僕上了心。
可是連著幾日沒有動靜,司棋先就坐不住了:「太太不是在老太太那裡敷衍呢吧,怎麼這麼些天了,連點動靜也沒有?」
她們姑娘倒是看得開:「太太給備下了,咱們自然好生收下,就是沒有也沒什麼。就是現有的這些, 已經出了我的預料了。」
知道自己姑娘的性子, 司棋與珍珠也無法深勸。好在幾人那日點算過二姑娘的銀子之後, 心裡都有了些底,不過司棋還是說道:「不如今日姑娘就將那些東西拿給林姑娘吧。那買莊子也不是買白菜, 總得尋訪明白。還是趁早準備起來的好。」
珍珠在一邊道:「你也太心急了些。就是現在給林姑娘拿過去, 也不是平日一兩個荷包可以放在袖子裡, 總得找個由頭才好。再說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麼日子。」
司棋略一想, 也就明白過來:「真真我是糊塗了,今日算來巧雲姐姐也該回過門了, 正是該來給姑娘請安呢。」
迎春也就放下自己手裡的繡活:「也不知道她過得可好。」象是問巧雲, 又象是想著自己婚後的日子, 那瑩白有臉上,漸漸有些紅雲爬上來, 越顯得粉面桃腮, 倒把司棋與珍珠看得痴了。
見兩個丫頭都沒接話, 迎春自失地一笑:「是了,你們也沒見到她人,如何能知道。」
珍珠心裡正翻騰著,嘴裡不由來了一句:「姑娘這樣的人品,又是這樣溫柔的性子,到哪裡也能過得好。」只要不再碰到中山狼一樣的人物。
迎春讓她說得臉越紅起來:「正說著你巧雲姐姐,怎麼倒打趣起我來了。」
司棋也說:「珍珠說得沒錯。姑娘如今嫁妝也不差什麼,人品也不輸人,定是能過得好。」總比在這府里沒人理沒人問的強些。
迎春讓她們說得也感慨道:「只盼著如你們所說。要不是有你們在身邊,這樣的日子我都是不敢想的。」
司棋早笑了:「我是定要守在姑娘身邊的。珍珠你呢?」
珍珠也不好不說,只是也將醜話說在前頭:「我的本心是什麼,姑娘自然清楚。只是我家裡的事情,也不由得我做主。只求著姑娘將來別聽他們哭上兩聲,就把我還了他們。」
迎春聽她說得淒楚,心下也有些慘然:「你放心,除了你自己來求,誰來我也是不給的。」
得了這一句,珍珠就要給迎春磕頭,卻讓司棋給攔下了:「你安生些吧,姑娘應了你,還能反悔不成。」
迎春也點頭道:「咱們幾個是一起長大的,你們處處為我著想,我又豈能不為你們打算。」一句話倒讓時時有自己小算盤的珍珠有些愧疚起來。
她的確總是在為迎春謀劃,可是這裡面也總是夾雜了一些自己的利益在裡頭。要是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的話,自然迎春逃過了一載赴黃梁的命運,算是她的功德。可是中間的過程真能不看嗎?這算是天道要求的公道不變嗎?珍珠自己思慮起來。
迎春司棋二人以為她又想起了自己家裡的糟心事,也不好多勸,只拿巧雲之事岔開。珍珠倒也不是鑽牛角尖的人,做網站的時候,什麼樣的噴子沒見過,要是只糾結在一時一事上,不用黑客攻擊,自己就崩潰了。
不管她是不是就中取利,可是巧雲這個原著中沒有提過的小人物,早早逃開了榮國府這註定要倒的大樹,迎春也不用誤嫁中山狼,林仙子更是不用與那塊破石頭綁在一起。就是司棋,有她在一邊提點著,再加上迎春早嫁幾年,也不至因攆出大觀園觸牆而死。
現在看來,凡是與她交好的人,都有一個目前可期的、強過原著的結局,就算是天道再苛刻,也不能說她失了公允之心吧。
想通了的珍珠,整個人都鬆快下來,就是屋子裡的氣氛也跟著明朗了兩分。她笑道:「今日巧雲姐姐回來,奴婢去看看可有什麼新巧的點心。」
從廚房要了點心,珍珠並未回屋,而是去了后角門等著,看能不能迎到巧雲,免得一會兒與姑娘說起話來,她自己的事我不好說得。她已經想明白了,反正自己就算是有目的,可是也不是沒有做出回報,那何不大大方方地儘自己努力,一面完成任務,一面能多拉扯一個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