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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個老人在自己面前頹喪,並不是什麼美好的感覺。只是賈政知道,此時真不是心軟的時候。眼前的這位老太太的心不比王夫人小,戰鬥力不比王夫人弱,他真要敢一時心軟,原著劇情就敢分毫不錯地在他面前展開。
「請老太太好好休息。」賈政向老太太行了禮,才道:「兄長,明日還得麻煩大太□□排人手,將榮慶堂打掃出來。」
賈赦自然是答應得乾脆,就差拍胸脯保證了。賈母更覺得兩個兒子都和自己離了心,沒眼再看他們。兩人出了榮禧堂,賈赦才向賈政抱拳道:「剛才多謝你了。」
賈政笑得雲淡風輕:「兄長說得哪裡話,我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就是實話,才讓人難說。比如剛才賈赦雖然全程在場,他就一句話也不能插嘴,只由著賈政與老太太在那裡硬扛。果然勛貴之家,哪裡會養出真正無能的孩子,原著里賈赦看著昏庸無能吧,可是榮國府抄家定的那麼多罪名,真落實到賈赦身上的,其實就是一個交通外官。你說王熙鳳也是大房的人,可是王熙鳳是跟著王夫人混的,人自己就沒拿自己當大房的一份子。
想到王夫人,賈政才發現自己不光沒想起來向賈母通報王子騰來的戰況,王夫人那裡估計也在等著結果。這都叫什麼事兒,戰完老娘戰媳婦,真是生命不息,爭鬥不止嗎?衝著賈赦拱了拱手:「兄長,我還得回去交待一下王氏,將帳本和鑰匙給大太太送過去。至於我們該住到哪裡,兄長看著安排就是。」
賈赦倒有些訕訕:「等老太太搬了再說吧。」
賈政搖頭:「還是早定了,大家也就都安心了。再說一起收拾也方便。就是大太太管起家來,也好上手些。我們那邊該用多少奴才,還請兄長及時告知,免得到時亂了規矩。」
賈赦感動呀,看著賈政前所未有的順眼。連裁撤自己一房的奴才都交給自己決定,老二還真不虧了他端方之名。嗯,老太太別的話不靠譜,對老二的評價倒是一點錯也沒有。他衝著賈政點頭:「放心,做哥哥的不會讓你吃虧。」
賈政再次與賈赦道了別,才回到王夫人的院子。仿佛就在一天之間,院子裡的生氣就讓人給抽走了,人人都儘量縮減自己的存在感。賈政就有些理解王夫人為何非得要抓住管家權不放了:這個時代的女人,生活的天地不過是這四方院子,出門的機會都不多,可不就只能抓緊自己能看到的東西。
就算是理解,賈政也不同情現在的王夫人。他重新端起原主的架子,把丫頭們都喝了出去。王夫人看他的眼神里,即有畏懼,更有憤怒,靜靜地等著他開口。
「你兄長下午來過了。」賈政無意賣關子:「說是王家沒有休棄之女,求大老爺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放你一次。只是日後管家的事兒,你身子不好,求大老爺另請高明就是。另外你從公中挪的東西,凡是你這屋裡與私庫里沒有的,你兄長願意回家看看,是不是在往日走禮時疏漏了。」
王夫人的淚終於沒忍住:「老爺好狠的心。」說什麼大老爺,要不是自己枕邊人通風報信,成日裡只知道窩在家裡的大老爺,能知道什麼?
賈政道:「這也是為了你好。你沒見到昨日大老爺從賴家收上來的東西,自然不知道這些奴才膽子有多大。說起來竟是他們吃肉,老太太喝湯呢。你那好奴才周瑞一家,手段雖不比賴家,可也和你平分秋色了。」
王夫人不信:「不可能!」
賈政這時才笑了一下:「信不信都由得你。只是這樣的奴才,我是不想再看到了。就照著賴家一樣處置吧。你身邊的人也該清一清,凡是你從王家帶來的,都送到莊子上去就是。大太太自會再送好的過來使。」
王夫人咬著牙問道:「老爺縱是對我不滿,又何必羞辱我娘家。這些年我哥哥與老爺相得,竟換來老爺如此對待,讓那些老親們知道了,誰不說老爺一聲涼薄。」
「你也說了,那不過是些老親。將來當家作主的是大老爺,與老親們交際應酬的也是大老爺。我一個小小的主事,怕是咱們那些眼高於頂的老親們,還沒放在眼裡。」賈政表示自己對這樣的威脅不在意。
「我與老太太所求為何,老爺竟一點都不知道,一點想法也沒有,從來沒有起過相同的念頭?」王夫人咬著自己的嘴唇,把心裡的疑問問了出來。
明明以前賈政雖然幫不上什麼忙,可是對得到的好處,也享用得心安理得,她不相信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也一點想法都沒有。要制止自己,早在三年前不制止,國公爺在的時候還一個勁地表現自己打壓賈赦。現在突然說自己對榮國府的一切從來都沒有過想法,騙鬼呢!
只是賈政是一絲希望也不願意給王夫人留的:「什麼想法、什麼念頭?你自己陰微卑鄙,就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虧得你還是信佛之人,你想想自己犯了幾條戒律?」
他睜著眼不認帳,王夫人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繼續流淚道:「只盼分家那日,老爺不要後悔。」
賈政點頭道:「我求仁得仁,自是不會後悔。只是你兄長雖然認了些東西的帳,卻還是不全,你把那東西收拾出來,趁著夜讓人給兄長送過去。」
奪了自己的管家權,收了自己放利的銀子,又訛了自己娘家銀錢還不夠,竟然還要讓自己拿東西出來,王夫人憤怒到了頂點:「那些東西,難道只我一個人用了不成?老爺書房裡擺的是哪兒來的,珠兒、元春屋裡的東西難不成是大風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