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趙國基嚇得忙要捂賈環的嘴:「我的好哥兒,這樣的話可不敢說。只要你心裡有就是了,何必說出來招人的眼。」
賈環也不理論,好歹這趙國基還留下了車夫,二人不至於走路去學裡。可是這家學是個什麼樣子,就算是薛蟠現在已經不大來了,也沒好到哪去。賈環來此,不過是不想在府里惹王夫人找由頭收拾他就是了。
於是一天下來,他也不過是跟著念了會子書,把餘下的時間全用來練字了。只是基礎不好,又沒有什麼字帖,只是自己琢磨著,寫個橫平豎直罷了。
回府之後,賈環再次給王夫人問安罷,才算是回到了他與趙姨娘的小院子。還是小吉祥服侍著他,沒辦法,在這個榮國府里,庶子是沒有自己的丫頭的,只能與趙姨娘共用著那麼兩個二等丫頭。
不過因為看到了趙國基,又知道他還是個早亡的,讓賈環一腦子的宅斗神經再次繃緊:趙國基那麼年輕,什麼樣的病能讓他突然去了?賈環不得不懷疑是賈寶玉與王熙鳳讓趙姨娘用五鬼算計之後,王夫人對趙姨娘的報復。
所以等見了趙姨娘,先是與她說了說自己在學裡都幹了點什麼,又讓趙姨娘將丫頭都打發了出去,賈環才鄭重地問道:「姨娘,你這幾天見了馬道婆了沒有?」
趙姨娘不防兒子問起這個,臉上顏色都變了:「可是你在太太屋裡聽到了什麼?」
這就是見過了。好在自己問得及時,那賈寶玉、王熙鳳兩個人遭不遭罪賈環管不著,可是趙國基一條小命,很可能就要因此送掉,還能讓人免費看一出母女相殘的好戲。
賈環對著趙姨娘嚴肅地說:「不管你花了多少錢,也不管馬道婆給了你什麼,現在都把那東西給我。」
趙姨娘還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你怎麼知道馬道婆給了我東西?」
賈環見她還是不把東西給自己,只好嚇唬她:「你當你做得多機密嗎?還是當太太是死的。你這麼算計她兒子,她還能放過咱們母子不成?」
這下子趙姨娘算有些怕了,可是還捨不得自己出的那些銀子:「我歷年的體己都給了她,還寫了五百兩的借條才換來的東西,就這樣白糟蹋了?」
賈環也沒好臉給自己這個便宜姨娘:「即有體己,給了舅舅去買房子置地不好,非得聽那婆子的話。再說那婆子是寶玉的乾娘,可不是我的乾娘。你覺得她給你的能是真東西,真能管用不成?」
趙姨娘也就讓他說得將信將疑起來:「這東西就真不用了?那要是那婆子再問我要那五百兩銀子怎麼辦?」
賈環對她道:「你用沒用她哪裡知道。反正到時你就對她說沒有效驗,讓她退你的體己就是了。要是她不退,你只說要將這事告訴老爺。」
趙姨娘就給了賈環一下:「越發胡說,這事是能讓老爺知道的?要真讓老爺知道了,怕是小命都要了我的。」
這個便宜娘還真下得去手,賈環自己揉著被打疼的地方,嘴裡還催著趙姨娘快點把東西給他——人家賈寶玉是有主角光環的人,就算是再讓五鬼追命,也有僧道二人組來救。可是趙國基卻是個註定炮灰的人物,再不把這東西毀了,到時送命的就是便宜娘的兄弟了。
被他催得無法,趙姨娘只好將那個珍藏的小紙包給了賈環:「可自己放仔細些,別讓人見了,不是玩的。」
知道不是玩的,還非得花銀子買這個,難怪原著里只出乖賣丑,再沒辦過一件明白事。
不過趙姨娘將那紙包給了賈環之後,自己也算是去了一片心事,才有心情問賈環:「我聽說太太早起就讓你抄經了是不是?這個假菩薩,這是裝不下去了。看我今晚不告訴老爺。」
告訴了老爺,只怕自己要抄的經更多。賈環想到就說:「你有告狀的時候,還不如問老爺給我要一本字帖。今日到了學裡一看,人人都有,只我沒有,什麼意思。」
趙姨娘眼睛都圓了:「不是說你樣樣東西都與蘭小子是一樣的嗎,怎麼竟連字帖也沒有?」
賈環忙安撫她道:「這和人家蘭兒什麼相干。要不是與他時時在一起,現在得的東西能到手一半不能都兩說。算了,你即與老爺要不來,我自己問三姐姐去。」
「回來。」趙姨娘忙止住自己的兒子:「你三姐姐在園子裡,你又不好進去的。還是我與老爺說吧。只一樣,即是和老爺要了字帖,那你的字就真得練起來,要是哪日老爺查著你字沒長進,打你我也不說情。」
賈環這才知道,為何在原著里趙姨娘也是如此作為,原主遺願仍是奉養她平安終老。因為在這個榮國府里,趙姨娘就算是再粗鄙,可是也時時地替他打算,處處為他著想。這樣抱團取暖的兩個人,感情之真摯,在這榮國府里也是少見。
於是賈環露出了自進屋來的第一個笑臉:「我就知道姨娘有辦法。只是姨娘也該多為我想想才是,也別老是惦記著三姐姐。」
趙姨娘就嘆了口氣,又給了賈環一巴掌:「怎麼還是吃你姐姐的醋。她奉承太太,有她非得奉承太太的難處,你別處處與她為難。」
得了,再說下去說不定就是水漫金山,賈環只好叫餓,趙姨娘忙張羅著讓人擺飯。看著賈環吃得狼吞虎咽,不由得問道:「難道學裡中午竟不給點心不成?」
賈環吃得興起,一時忘記遮掩:「早起抄經太晚,沒顧上吃飯,中午那幾塊點心能管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