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頁
一如原著,秦可卿的葬禮風光無限,就連榮國府里的下人,也都跟著忙了個人仰馬翻,就是珍珠這樣內宅的丫頭,也跟著自家姑娘幾次過府致祭。
珍珠著意看了四姑娘在寧府行事,才發現人家還真是當自己是榮國府里的人。每日裡與姐妹們同止同休,不肯多行一事,多出一言。那位尤大奶奶也沒特意與自己的小姑子有什麼關照,做什麼交談,對迎春探春如何,對惜春也是如何。
珍珠對秦可卿的觀感,與其他原著中的人物差不多——對她贖身起不到什麼作用的人,她一向直接無視,比如原著里應該是她主人的賈寶玉,比如原著里對她另眼相看的薛寶釵。所以除了陪著自己的姑娘燒下紙,上個香,她覺得自己就是在完成日常工作。
可是惜春不應該是這樣呀:那個可是她的侄媳婦,她也是寧國府的小姐。珍珠覺得惜春與寧國府的態度都有問題,可是卻也不深究,左右與她贖身扯不上什麼關係。
現在讓珍珠掛心的,除了她自己贖身的事,還有就是遠在江南的黛玉了。可是黛玉待她雖然好,卻不是她的主子,她不能時時向人家二姑娘打聽黛玉的消息,而且二姑娘知道的,還真不一定有她在下人圈子裡打聽來的多呢。
這不那天珍珠就聽到鴛鴦說起,璉二爺已經打發人回來說,後日就能在通州下船。珍珠心裡一緊,想著黛玉這次再回來,已經是無父母之人,手裡還有著大筆錢財。也不知道自己在臨行前與雪雁說的那一番話,能不能起到作用,林如海會不會對黛玉今後的生活做出安排。
等黛玉真的再次回到榮國府時,珍珠就知道,她下的功夫沒有白費。因為黛玉剛回來的第二天,雪雁就已經來找珍珠了。
珍珠拉著雪雁坐下,才問:「林姑娘剛回來,正在收拾屋子。你不在屋裡忙,怎麼還到這裡來了。咱們日子還長著呢,有什麼話說不得。」
雪雁扯出了一點笑,對她說:「要是別人,我自然是可以晚上一兩天,可是你這裡不同,姑娘也讓我早些來謝謝你。」
珍珠搖頭道:「林姑娘也太外道了。」
雪雁將自己手裡拿著的小匣子放在兩人之間的小炕桌上:「不是外道,不光是我們姑娘,就是我們老爺,對姐姐也是感激的。這些東西,是我們老爺走前特意交待,一定要交給你。」
珍珠將那匣子打開一看,只見裡面是幾張紙,上面寫著一百兩的字樣。雪雁道:「這是大通銀莊見票即付的銀票,姐姐收下吧。」
「這如何使得。」珍珠連忙把那個匣子推向雪雁:「我又沒做過什麼,不過是有時陪林姑娘說幾句話的事。」
雪雁卻搖著頭,又把那匣子推向珍珠:「不是為了你陪姑娘說話,是為了我們回南的時候,你和我說的那番話。當日回去了之後,我尋了一個空,將姑娘在府里的事情都與老爺說了。當時老爺就又讓人進了京,後來也不知道與姑娘說過些什麼,姑娘哭了幾天,才慢慢緩了過來。」
「那林姑爺對林姑娘日後可有什麼安排?」珍珠地問。
雪雁這時臉上的笑就多了一些:「有的。就在老爺臨走前的半個多月,京里戶部左侍郎李大人帶著他的公子來了家裡。第二日,老爺就給姑娘與李公子定了親。」
珍珠的嘴驚得合都合不攏:「林姑娘定了親?」
雪雁肯定地點了點頭:「不光是定了親,就是嫁妝我們老爺也已經為姑娘準備好了。另外我們老爺將家產能變賣的都變賣了,也上了遺折,要將半數的家產上交國庫。另外的一半,交給了林家宗族五萬兩,剩下的除了姑娘的嫁妝,還要交給老太太二十萬兩,做姑娘成親前的拋費。」
「那姑娘可已經將那銀子交給老太太了?林姑爺變賣家產的時候,璉二爺可知道?林姑娘定了親的事,璉二爺知道不知道?」
聽了珍珠的問話,雪雁嘆道:「難怪姑娘讓我一定要先來你這裡。也只有你是真心惦記著我們姑娘。璉二爺從去了揚州,就一直關注著我們家裡的產業。要不是璉二爺表現得太過明顯,我與老爺說的話,老爺也不能一下子就信了,立時打發人上京打聽情況。」
這位璉二爺,還真是,哪兒有自己這麼不拿自己當外人的。人家林如海,好歹也是做了二品大員的人,能看不出哪些是真心想幫忙,哪些是覬覦自己家裡的財產?
看來林如海當時派人進京,可不只是打聽榮國府的情況,很可能還與自己的故舊聯繫。才會有戶部左侍郎那麼及時地帶兒子去揚州,還直接就定了親。
想了想後,珍珠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給老太太的銀子,也不能拖的時間太長了。不如今天或是明天晚上用完飯,大太太與二太太都沒回去用飯的時候,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那銀子給了老太太。」
雪雁有些不解:「這樣白眉赤眼地就給銀子,怕是老太太不會高興。」
珍珠點了點雪雁的額頭,她現在算是知道巧云為什麼那時老是愛點她的額頭了,點了別人的額頭,還真是有一種自己智商遠超別人的感覺呀。點完了,她才把原因說給了雪雁聽:
「你是知道這府里的人的。從來是捧高踩低,最愛的是嚼舌頭。那個薛大姑娘剛進府之時,多少人都把林姑娘與她對比,還不是看在人家薛家銀子的份上?這回林姑爺不在了,可是姑娘還得守完孝才能出嫁,要在這府里過上幾年。為了堵那起子人的嘴,也得把這銀子當面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