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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不收這些人的紅包,又不對商人送上來的東西雞蛋裡挑骨頭,也不故意拖延撥付東西的時間或是少給東西,更不為了顯示自己清廉而不許跟著的人收點小錢。竟是讓與他打過交道的那些商人、駐軍和筆帖式、小吏們生出了,還是跟著這樣的人打交道不累心的想法。
如此一來,再有人說賈政不務正業,就有跟著他的筆帖式或是小吏們出來說話了:人家賈員外郎,怎麼就不務正業了,沒看到他並沒耽誤了正經差事嗎?就是與他打交道的那些商人與駐軍,也會說上一聲:賈員外郎外圓內方,辦事有章法、懂規矩,不亂來。
一個懂規矩,就讓工部發出異音的人要掂量一下了,何況那些人還真說不出賈政耽誤了什麼差事。加之他也不是真的完全脫離了工部同僚的交際,誰又好意思天天把一個對自己笑臉相迎的人放在嘴裡嚼扯?
賈政都不用自己出面,就讓那些說酸話的人自己又把那酸話收了回去。他很滿意,覺得這樣下去,自己完成任務還是有希望的。
一到八月底,將軍府里的人就有些浮動起來,賈政自己也減少了參加文會,生怕不能第一時間知道消息——每年二月底,是童生試的日子,到了七月,院試都該完了。去了判卷的時間,再加上路程耽擱,到了這個時候,賈家參加童生試的兩個考生,能不能過了院試,成為一名秀才,也就該有結果了。沒見就連賈赦這個原本對兒子不抱什麼希望的人,都天天下了衙就回家等著,府里的下人可不就跟著緊張盼望起來了。
要說賈政最初不過是想讓賈珠二人明白,想要有出息,總要自己努力一番。卻不想人家楊先生還真是教導有方,兩個孩子縣試、府試都順順噹噹地過了,不過是賈珠成績在中游,賈璉的成績在中下游。人總是好了還想更好,可不就盼著兩個人能順順噹噹地把院試也一舉拿下。
也不怪將軍府上下如此緊張,實在是開國已久,朝庭重文武之風早已形成,先國公爺就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會對喜歡讀書的賈政更看重些。只是一本遺折,讓賈政再不能參與科舉,終身落了個不是正途出身的評語。現在賈珠賈璉兩個小小年紀就已經過了府試,能一舉得了秀才功名,將軍府下一代可就算成功的完成武轉文了。
王夫人這些天,又開始虔誠燒香,拜起菩薩來了。賈政也不制止她,能在自己院子裡折騰,總好過把心思用到院外去。可是見她非得拉著元春也如此,還是說了兩句:「元春還小,別讓她移了性情。」王夫人才算作罷。
「老爺,大喜,大喜!」劉柱樂顛顛地舉著一封信,對在外書房相對枯坐的賈赦兄弟開口報喜。賈赦一邊接了信,一邊問:「是哪個孩子?」
劉柱已經從送信回來的小廝那裡得了消息,樂得比自己兒子中了秀才還歡快:「給老爺、二老爺道喜。璉二爺、珠大爺都中了,從此就是秀才官人了。」
賈赦一目十行的看著一信,還嫌不詳細,讓人把送信的小廝叫進來,他要仔細問問。賈政笑道:「兄長何必急於一時。老太太她們也是盼著呢。不如帶著那個小廝一起,去給老太太道喜。免得那小廝還得再說一回。」
賈赦這才想起,自己把老太太給忘記了,自失地笑了一聲:「我還真是喜糊塗了。」
賈母這邊也得了信,不過是不詳細罷了。可是這也不耽誤老太太喜笑顏開,吩咐人從自己的私庫里拿錢出來,給府里的人加一個月的月錢。
賈赦笑著給賈母道了喜,道:「兩個孩子有今日,都是老太太教導得好。平日老太太已經費心了,現在再讓老太太破費,可讓他們小人兒家怎麼擔得住。只從公中出吧。」
現在賈母要是還發現不了賈赦順毛驢的性子,才叫白給人當了幾十年的親娘呢:「公中是公中的,我的是我的。孩子們爭氣,我給他們做臉面,是我們娘們的事兒,很不用你眼饞。」
人逢喜事精神爽,說得就是現在的賈赦,何況賈母說的又只是逗趣的話,他也就順杆子爬起來:「知道老太太心疼孫子,可是沒有我們這兩個兒子,老太太可哪兒來的孫子?老太太看看,是不是就手也賞我和老二幾個,總不能我們這做兒子的,還沒有奴才們得的實惠多。」
最後一句話,讓賈母的笑頓了一下,又想著老大不是那心思細的,說不得就是話趕話的說到這兒。不過也就不好不給他與賈政東西,再看看坐著的元春,還有兩個兒媳婦,索性讓人大開了私庫一回,給了賈赦兩人一人一個擺件,邢夫人、王夫人一人一套頭面。元春獨得了兩套,說是那兩個一個是她的哥哥,一個是她的弟弟,讓她喜上加喜。
本來就是大家捧著賈母逗趣的事兒,誰知道邢夫人忽然來了一句:「我們房裡的二姐兒,雖比不得大姑娘尊貴,老太太是不是也賞點兒什麼,讓那孩子也沾沾喜氣?」
屋子裡一下子靜了下來。賈赦怕是想直接堵上邢夫人的嘴。還是賈母老道:「可不是,今兒我高興得狠了,眼面前兒的事兒也想不起來了。芍藥,去把那套五福首飾找出來,讓大太太給迎丫頭帶回去,也沾沾她哥哥的喜氣。」
元春自來是個伶俐的,接口笑道:「何止是老太太,就是我剛才也沒想起來了。我那裡還有些小時玩過的東西,等收拾出來就讓人給妹妹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