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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一點也不為所動:「兩個孩子屋子裡的東西,我自會讓人一一看過,凡是不在帳上的,都會給兄長送回去。至於我書房裡的東西,上午就已經回了公庫了。我讓你自己找人送東西,不過是為了存你的體面,難道我真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不成?」
又是給自己留體面,他這幾日所做之事,哪樣是真想給自己留體面的?只是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畢竟娘家哥哥都鎩羽而歸了,她自己做再多的抗爭只能是徒勞。日子還長著呢,王夫人心裡暗暗想著,總有自己重新得勢的那一天。
誰不想著當家作主,有了這樣的動力在,賈赦與邢夫人的行動力空前高漲起來。人家不光第二日早早地安排了人收拾榮慶堂,還把西側院也一起收拾了起來。賈政聽說也只是一笑,看,就說人賈赦並不是真的任事不懂吧,人家還知道自己現在住的東大院,是該繼承人住的地方,只打算把西側院給賈政一家住。
不過賈政也不放在心上,老太太的榮慶堂,原著里三個孫女加上一個賈寶玉都養得下,現在自然不會少了賈元春一個孫女的地方。至於賈珠,很是該搬到外院居住了,那孩子已經讓原著和王夫人逼得不成樣子,還是放到外院鬆快些。
想及此,賈政也不過是讓人給賈赦帶了個話,提醒他兩個男孩子已經大了,要在外院收拾出兩個院子來讓他們住。就是身邊的丫頭也很可以裁了,只配小廝就好。賈赦也覺得有理,反正都是動土,一起收拾也不費什麼事。
至於賈赦如此盡力的原因,他自己是不承認有王夫人連夜給他送了幾箱子古董字畫的原因的。雖然他原本以為,能得了王家的賠償,王夫人那裡的東西也就算了。他只是再一次對賈政的人品表示了佩服:要是他自己,再不會將東西重新拿出來的。
如此沒等到當今對他們摺子的批覆,榮國府大規模的搬家就已經開始了。先是老太太與元春搬進了榮慶堂 ,接著兩個男孩子搬進了外院的獨立小院子,最後是賈政一家搬進了西側院。
這個院子其實比榮禧堂的那個套院大得多,足有三進大小,又有一個月亮門與主宅相通,關上大門,內里一樣前後院分得清楚。別說現在只有賈政、王夫人外加一個周姨娘,就是賈政再添人進口,一時半會也不用擔心住不開。
這些天下人們也都聽說了賈赦有意清理奴才的事,所以人人小心,個個在意——實在是賴家與周瑞家倒台的太過突兀,餘下的奴才哪兒有不怕的。因此這次搬家,別說是東西有不見的,就是颳了牙子、磕盆打碗的事兒都沒出一樁,倒讓賈母沒法說邢夫人管家不行了。
拎包入住的賈政,對院子的大小沒有什麼意見,只要不是搬進榮禧堂,住哪裡對他來說都一樣。王夫人倒是有意見,可是她現在還是待罪之身,什麼抱怨的話也說不出口。
「明日就是出孝之期了,想來聖人的批覆也該下來了。」賈政對賈赦說出了他的猜想。
賈赦點頭,他現在對賈政倒信服起來,覺得賈政辦起事來還是有一套的。賈珠與賈璉也在座,說起來他們已經不小了,在這個時代能算上半個大人了。二人又都是長子,所以賈政建議了賈赦,無關緊要的人情往來,還是讓他們兩個聽一聽的好。
不過兩個孩子很是適應了幾天,才能面對各自的父親不再發抖,又讓賈政無語了半天。好在兩個人的心智真不算低,不過是原來沒有與男性長輩相處的經驗,這幾天多給幾個笑臉,再適當地問問他們的意見,參與的積極性不要太高。
「聖人會下聖旨嗎?」問話的是賈璉。
賈赦也不知道,他看賈政。賈政點了點頭:「還欠銀的事兒聖人不會大張其鼓,不過換匾額和改制的事情,還是會下聖旨的。」
賈珠就有些驕傲地看了賈璉一眼,賈璉再看賈赦,低下了頭。賈赦剛想開口罵人,賈政就拉了他的袖子,他也就忍下了,只看著賈政與孩子們互動。
這其實也算是一種身教,賈政問得也是實際的問題:「如果聖人下了聖旨,咱們應該怎麼辦?」
賈珠想想道:「先讓人把香案預備好,省得到時候忙亂,還得讓宣旨的人等?」
賈璉看賈政點頭,趕緊補充:「老爺們的官服、老太太、太太們的衣服也準備好?是不是還得給宣旨的人準備些賞銀?」
看了沒,這就是有親媽和沒有親媽的區別,賈璉為什麼就能想到賞銀的問題?因為他親媽沒了,他想額外要點什麼東西,就得給那些奴才賞錢才能到手。而賈珠呢,人家親媽不光活著,原來還是當家太太,那些奴才巴結他還來不及呢,哪兒會想著從他手裡得賞錢,王夫人自己賞得不要太勤快。
賈政就看賈赦:「兄長,府里一旦改制,奴才們還是快些清理才好。」
賈赦還沒明白怎麼一下子就從聖旨扯到奴才身上了,這些天府里四處收拾院子,各房忙著搬家,哪兒能顧得上。賈政看他不解,就把自己剛才從兩個孩子回答里聽出的內容說給他聽。
賈赦的些不信:「璉兒,你真的自己想要點什麼,還得給那些人賞錢?」
賈璉點了點頭:「對呀,趙嬤嬤說我們的月錢,就是幹這個用的。」
賈赦再問賈珠:「珠兒的月錢也做這個了?」
賈珠搖了搖頭:「我沒覺得額外要添什麼東西,不過月錢也是李嬤嬤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