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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代善竟道:「年高或是有的,可是有德卻是未必。」就將那些原來管祭田之人所行之事,一一向著賈政說了,也把賈赦如何應對的,說給他聽。
賈政忍了又忍,還是道:「兄長此舉,雖然也算是還了族中清明。可是即已經讓那些人先出了一成的家產,再查他們的帳,是不是有失忠恕之道?」
代善想呵呵他一臉。去你的忠恕之道,如果這個便宜兒子還不換下腦子裡的想法,怕是會如原著一般,放個外任,跟著的奴才媳婦都插金戴銀了,他還得伸手向家裡要錢。看來明天抽空還得和譚震說一說,洗腦工作還得加強!
面上已經沒了笑容的賈代善,冷聲向賈政道:「你覺得應該向這些人講究個忠恕之道,可想過沒有,這些人貪墨的可都是其餘族人應得的。是這四個人家裡人多些,還是普通的族人多些?你向他們講了忠恕,那置普通的族人於何地,為何對他們就不講忠恕了?!」
算法十分簡單,就看你是讓極少部分人滿意,還是讓大多數人都滿意的問題。就連封建帝王還知道一個得民心者得天下呢,要不賈赦的差事能辦得這樣順當!
賈政不過是想著從禮法上壓賈赦一頭,也是多年的習慣使然。可是不想竟然碰上了自己父親的逆鱗,生生讓自己以後的日子又水深火熱了幾分。此時他已經醒過神來,自己與兄長在父親心中的位置,早已經掉了一個個,怎麼自己就以為得了父親幾日的好臉,日子就又回到了從前,可以當著父親的面,指摘兄長的短處了。
何況看父親的意思,此事還真不算是什麼短處,反而出彩得很!
帶著這些疑問,他回去向譚震請教不提。代善這裡也另有事情要做——他想起了史興今日來莊子的起因,賈敏。
說來對自己眼前的這三個孩子,代善關注得最少的就是這個閨女。這也是他一直在梨香院裡養病,而賈敏以女子之身,往來不如兩個便宜兒子之故。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知道賈敏日後的良人還算是靠譜的,對她的將來還算是有幾分把握。
現在看來並非如此。他還是忽略了賈母對閨女的影響力。可能在賈敏看來,一向與自己接觸不多的父親,和對自己表現得疼到眼裡的母親之間,該幫誰該瞞誰,是非常好選擇的問題。可是偏偏,她這個選擇,很有可能使她失去自己這個父親的歡心,更會在將來失了娘家的依靠。
所以現在賈代善並沒有覺得賈敏是如何的罪無可恕,畢竟他還指望著賈敏好重見林仙子呢。這樣的事情,他自是可以原諒的。
只是賈敏的教育卻是迫在眉睫的問題!畢竟賈母被軟禁的消息,不可能一直不為外人所知。等到那些人知道之後,最先會置疑的,就是從小被賈母教養長大的賈敏的人品。
真不是賈代善草木皆兵,而是世情就是如此。大家聽到賈母被軟禁的消息,連打聽都不會打聽一下,第一個反應就是賈母一定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那她教養長大的賈敏將來會不會也犯同樣的事兒,誰也不能保證。然後等待賈敏的,一定就是婚嫁行情一路看跌。那她還不能嫁給林如海就會成為未知。而不嫁林如海,賈敏生出來的,還會是林仙子嗎?
這也是賈代善在史興走前,一定要讓他保證不能從史家人嘴裡走漏了此事的原因。他不能在自己做出應對之前,就把仙子娘放在風口浪尖之上。
此時就算是讓賈母悄無聲息地去世,怕是也不能了。就是因為史興今日來的這一遭!而他心照不宣地已經與史興達成了暫時不會讓賈母「病逝」的協議。別說什麼此事兩人沒有明說,若是真明說了,才不會有這個結果。
至於說賈母「病逝」之後,會不會有人覺得賈敏是喪婦長女,賈代善倒是不擔心:現在還有個張氏在,那可是張家教養出來的女兒。長嫂如母,有著張氏親自教導,說出去名聲在清流之中,比賈母這個國公夫人還要好上幾分。
也不知道賈敏知道不知道,就是她一心親近的母親,讓她將來的婚嫁之路多了些坎坷。而自己這個在她眼裡不如賈母親近的父親,卻在這裡費心費力地為她所行之事善後。若是賈敏將來知道了真相,還會不會認可自己當初所做的選擇,就不是賈代善現在考慮的問題了。
算了,賈代善搖了搖頭,兒女都是債!那兩個債主好對付,可是這位仙子娘,卻是敏感的性子,自己得小心再小心,還得替她調理好身子,免得將來仙子了出生就病病歪歪。
實在不行,賈代善都準備按同人文里所說,給賈敏求兩個宮裡出來的嬤嬤。反正現在正是當今對他感激之時,沒見他就算是在給賈代化守孝,都沒有讓自己卸了京營節度使的差事?那他親口向當今求兩個嬤嬤,想來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這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幾世為人的代善知道,有些事不怕大家明面上怎麼說,就怕給人來個心照不宣。比如大家看在宮裡出來的嬤嬤面上,表面不敢說賈敏教養不夠,可是到時就是不來自己家裡求娶,難道自己還能帶著兩個兒子,把賈敏生塞過去不成?
罷了,賈代善暗裡下了決心,既然大家有可能心照不宣,那他就給他們來個釜底抽薪!實在不行,他就把賈敏送到哪個公主身邊做上兩年伴讀。到時候在皇宮裡陪著公主一起長大,由著宮中禮儀教養成人,還有人敢說他閨女的不好,那就是在質疑公主們的教養,也就是在質疑皇家識人不明!